┌────────────────────────────┐ │第 ≈≈≈≈≈≈≈≈≈≈≈≈≈≈≈ 增│ │ ６４ ♀♀ 桃 红 满 天 下 ♂♂ │ │ 期 ≈≈≈≈≈≈≈≈≈≈≈≈≈≈≈ 刊 │ │ 墓草小说：弃儿（１７－１９章） │ │ │ │ ２００４年４月７日出版 １９９７年９月５日创刊 │ │ │ │ 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ＣＳＳＳＭ）主办 │ └────────────────────────────┘ 弃儿（１７－１９章） 墓草 第十七章 我和阿青已经半年没有性关系了，每次想起他──想让他陪我过 夜，他不是说正在找工作就是说正在写东西。 “阿青，我想在文明路上开一家饺子馆！北临火葬场，南临建材 市场，还有……”我在电话里对阿青说。 “好啊，等开业那一天，我一定多带几个朋友去祝贺！”阿青在 电话里说：“何叔叔，我买了一台二手电脑，现正在创作一部长篇小 说。” “哦！你的诗歌还写吗？写小说比写诗歌出版的机会要多一点！” “一个女诗人说：写小说也就是在诗歌里多加一点水分！呵呵， 我在一首诗歌里已经加入了十几万字的水分何叔叔，我把近期写的一 篇散文诗，发到你的电子邮箱里了，请批阅。” 阿青关掉了电话，我开始拨号上网，登陆搜狐网提供的免费邮箱， 打开《一个人的一百个黑夜》。内容如下： 我喜欢在黑夜来临时，一个人饿著肚子走进公园。 我的头发和脸，在下午的一个最心烦意乱的时刻，清洗的像刘德 华一样干净，当然也像你一样干净了。我的屁股是临出门时，一遍遍 地清洗的。用的全是冷水，肛门开始一阵阵紧缩，香皂到底香不香， 我的下半身不知道。 我只把我饥饿的肚子和一根快要饿疯了的阳具带来了。 黑夜属於我和我的孤独，而你属於陌生人和无缘人。 一瓶啤酒会让我的脸色红润，两瓶啤酒会让我用含情脉脉的眼神 看你；三瓶啤酒会让我考虑和你上床，如果还要接著喝，我会把拳头 狠狠砸向你的脑袋。 在公园的深深处，我如果听到一个酒鬼在歌唱，决不靠近他。 树木在灯光与夜色中发挥它的长处。 在最黑最黑的角落，有呼吸声粘合在一起。请不要打扰他们，请 把你自己带走，请警察也把自己带走。 我带著我自己，走在你走过的小径上。 我带著我自己，走进有你在的ＷＣ。 我带著我自己，离开你和你的陌生再加无缘。 我像一百个蓝宇中的一个，为你准备好了一场爱情悲剧。 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我的欲望开始疯狂地生长。饥饿让我 更敏感，我的阳具委屈地垂挂著，它不懂我的心到底在渴望著什么。 石头沉默不语，坐上后就可以休息。你开始沉默不语，没有人把 你当著石头，坐上你。石头一直沉默不语，坐上石头的人又走了，你 也走了，没有带走我，就像没有带走这石头。我像石头望著你远去的 背影，和夜色慢慢吻合。 他走来了，他不属於我，他只属於他自己。他和我并排站在小便 池前，表演手淫。啊！最后流出的是疲软的尿水声。 我可以请你喝酒吗？你如果不和阳痿患者一起来。 远处的音乐响起了，男人的男人正在跳舞，女人的女人也正在欢 情地跳舞跳舞。我一个人跳舞，不需要音乐，只需要疼痛。 黑瘦黑瘦的脸，你喜欢吗？ 白胖白胖的脸，你喜欢吗？ 从你身边走过的哥哥，不是民工就是白领。你可以是ＭＢ，今晚 八折优惠。 我喜欢有人把我当做ＭＢ，在他们眼中我还有几分青春和帅气。 今夜，请让我爱上你吧！我此时比蓝宇真实一千倍，我的阳具凄 美地低垂著等你。 一位在一百个黑夜里，曾见过面的老头对我微笑，我也礼貌地回 他微笑。我们友善地握手，聊天当他对我有性要求时，我拒绝了他， 就像拒绝自己的爷爷。我有一天也会变成别人的爷爷，用老的不能再 老的一张脸，在黑夜深处乞求著。 我走上假山，假山上没有真感情。四季常青的树啊！我不知道你 们的性倾向里可有风雨声。我的感情像假山高高地矗立著。 在我内心的黑暗里，一百个夜晚轮流值班。 在一盏路灯下，我开始迷路，我错把你的冰冷当作我硬硬的食物。 你像我一样饥饿吗？吞下我吧！我的阳具没有加防腐剂，趁著还 新鲜，快快吞下我吧，黑夜迟早会把我全部吞下。 黑夜迟早会把我全部吞下，留给白天一只没有打开的安全套。 Ａ说：我不想和男朋友同居了。 Ｂ说：我的男朋友很花心。 Ｃ说：今年年底我要和一个女人结婚。 Ｄ说：我爱的男人不爱我，我不爱的女人都来爱我。 Ｅ说：你学会上网了吗？网上做爱真的很美好很刺激很销魂。 Ｆ说：我只要一夜情。我只爱陌生人。我爱公园。我爱公厕。我 爱酒吧。我爱浴池。 Ｇ说：我害怕艾滋病 Ｏ说：我只爱不是同性恋的男人，但我不爱我的爸爸，我很高兴 他已经死了。 黑夜黑的很静，一根松针落地能听到响声，但是，没有人听到爱 人的心跳声。 甲和乙手牵手走了。看样子他们找到了感觉，看样子他们要找到 一个角落做爱；看样子他们今晚要睡在一张或大或小的床上了。哦！ 黑夜深处欢乐的人影正在消失。 我徘徊著。 在灯光下，我看不清你英俊的脸。在月光下，我听不清你磁性的 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我抓住你的肉体，抓住你冰冷的精液。我真 的不能说爱你，我的心和你相隔一百个黑夜。在这一百个黑夜里，我 不停地寻找，苦苦地寻找。啊！灯全熄灭了，月光暗淡了，黑暗的角 落和我的爱的缺口重叠在一起，成为黑夜最完整的一部分。 哦！ 黑夜深处孤独的人影正在消失。 小强来到了Ｋ城，他在街上游逛了半天，感觉自己身上的服装不 够档次，就走进了Ｋ城最大的商场。一面红旗在风中飘舞，一群白鸽 在广场上飞来飞去。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只小手牵著妈妈，一 只小手托著一块糖，去喂鸽子。小强走到了广场，他感觉手里的东西 提著太累，就打开精美的包装盒，换上了新买的皮鞋和外套服装。一 双八层新的皮鞋和一套没洗过一水的西装扔在了广场上。小强转身离 去，一只白鸽飞过来，落在皮鞋上，红红的双爪试穿著人类行走的工 具。 小强手里拿著一只炸鸡腿，从麦当劳里走出来，他看见一个捡破 烂的孩子一只手提著垃圾袋一只手拿著粉笔，飞快地在麦当劳门外的 墙壁上写下：此处可以大便。小强看著那个瘦小的背影，他苦笑著， 想把手里的鸡腿送给捡破烂的孩子，孩子却提著垃圾袋飞快地溜走了。 小强咬了一口炸鸡腿，随手扔进了一条臭水沟。 小强又走进了一家发廊，一位小姐过来给他洗头。 “你会不会洗头啊？把我的头皮抓疼了！你会不会理发啊？你看 你把我的头理成什么样子了啊！”小强丢下一张百元钞票，走出了发 廊。 小强走进网吧，他在同志网站查找Ｋ城的同志基地。小强走出网 吧，找到了Ｋ城的同志基地，他走进公厕，看到墙上画满了阳具和屁 股小强很快走了出来。 “哥哥，你有地方吗？”一个男孩走了过来，他的嘴角正在溃烂。 “我没有地方！”小强不屑地瞟了一眼男孩，转身走了。他心里骂道： 这鬼地方没有一个上档次的ＭＢ！ 小强又回到了网吧，他查看同志性交图片，看腻后，就走进了同 志聊天室，随心所欲地和一个叫白羽的网友聊了起来。聊著聊著两个 人开始网上做爱，精神很快达到了高潮。“晚上我请客！”小强把手 机号码告诉了这个网友。 小强来到约定的地方，他看到的还是那一个嘴角正在溃烂的男孩。 “你就是白羽？我还以为你是烂（蓝）羽呢！”小强讥笑著这个男孩： “你的嘴是不是被大鸡巴撑烂了？” “不是的！我的嘴上火了！哥哥──”白羽低垂著头。 小强看著这个自卑的男孩，感觉他就是几年前的自己啊！ “好吧！看在你叫我哥哥的份上，我还是请你吃饭！”小强牵住 白羽的手。 吃过晚饭，两个人一起在街头散步。 “你是做ＭＢ的吗？”小强问。 “是的。”白羽红著脸回答。 “喝了一点酒，白羽就变成了红羽？你喜欢怎么玩？” “哥哥，让我给你口淫吧！保哥哥满意！” “你的嘴已经烂了还口淫？”小强叹了口气说：“你后边行吗？” “我怕疼！──哥哥，你要是慢点插，就让你操一次。” 小强带著白羽走进旅社，他们包了一个房间，洗完澡，上床。白 羽要给小强口淫，小强看著他溃烂的嘴感觉恶心，就拒绝了。白羽关 掉灯，把屁股撅给了小强。小强的手抚摸著光滑的皮肤，他摸到肛门 时，白羽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小强急忙打开灯，他看到白羽的肛门上 长有五颗肉痣。 “你长了这么多痣疮！怎么不去做手术？”小强说著，就去穿衣 服。 “我没有钱！”白羽趴在床上著急地乞求：“哥哥，我不怕疼！ 你快操我吧！操完后给我多少钱都行！” “我不忍心再操你了！这些钱送给你看病吧！你今晚就在旅社里 好好睡一觉！”小强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放在床上，走出了旅社。 Ｋ城的包公湖，湖水岸边的树绿绿的，湖水里的草绿绿的，湖水 所以也是绿绿的。小强走到包公湖边，看几个垂钓者消磨时光。一条 鲤鱼总于上钩了，肥胖的鱼像是一块死猪肉！那条鱼为什么要上钩？ 为什么不去咬断钩？小强回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个童话：一条鲤鱼如 果能跳过龙门，就会变成一条龙。小强现在已经没有了理想，他感觉 自己现在不过是一条虫子。 “小强，你也来Ｋ城玩啊！”小东西突然出现。 “我已经来两天了。”小强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啊！穷死了！我现在也想去卖肾，可是找不到买主！”小东西 认真地说：“我看你现在一颗肾不也是好好的吗！” 两个人正在聊天，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小强，我们去看看！”小东西拉住小强的手，向湖对岸的一群 人跑去。 一个女人正在水里挣扎，围观的人群像看电影似的看著。小东西 和小强跑来时，水里的女人已经沉了下去。“这个女人是自杀死的！” 人群中一个女人说。 很快，死者的男人开著车来了，这个财大气粗的男人说：“谁去 把尸体打捞上来？我出一千块钱！”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二千块！三千块……”财大气粗的男人最后喊出五千块时，小 东西飞快地脱下衣服，跳进了水里。 小东西钻进水里，不停地寻找著女尸，他从水里浮出来，又沉了 下去小东西终於找到了女尸，筋疲力尽抱上了岸。财大气粗的男人走 到女尸面前，从女尸手上取下钻戒，从耳朵上取下金耳环，他又开始 在女尸脖子上寻找东西 “老板，快给我五千块钱吧！”小东西喘著气。 “她的项链一定是掉到水里了！那是我花八千块钱买的啊！你再 去给我捞上来！捞上来之后，五千块钱，我一分都不少地给你！” “你说好的把尸体捞上来就给五千块！”小强走过来说：“那条 项链你自己去捞吧！快给五千块钱！” “没有那条项链，这具尸体就不值我出五千块钱请你们去打捞！” 财大气粗的男人接著说：“你们不把那条项链给我找到，我只出一千 块钱的打捞费！” “好！我去打捞！”小东西说著又向水里跳去。小强急忙拉住小 东西，劝他不要再下水。小东西不听小强的劝说，还是跳进了水里。 小强站在岸上心急如焚地等著等著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小东西再也没有浮出来。 “我不等了，我还有生意要去做！”财大气粗的男人把一千块交 到小强的手里，说：“这是我给你们的打捞费，那条项链我不要了！ 你们捞上来卖钱花吧！” 财大气粗的男人又花钱请两个民工，把女尸抱上车，拉走了。 “救命啊！快来救人！”小强流著泪，声嘶力竭地喊叫著。 小强坐上了Ｇ城飞往Ｚ城的飞机，他在空中想著自己还能活多久？ 卖掉肾的第一天，他设想每年花三万块钱，能快快乐乐活十年就够了！ 他已经吃到了自己曾梦想吃的东西，也穿上了自己曾梦想穿的服装。 “为什么我活著还是那么痛苦？”小强扪心自问。 小强走在Ｚ城的大街上，他看了看那些半拉子工程，还是他十六 岁来Ｚ城打工时看到的样子。一家公司的门前坐著十几个妇女，她们 身后的白色横幅上黑字写著：工人要吃饭，欠债要还钱小强看累了， 不想再走了，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到劳务市场。 小强到劳务市场不是找活，而是在找一家烧烤店。他看到那些找 工作的弟弟妹妹们，就像他当年那样蹲在市场里，像牲口一样被老板 挑来捡去。在距离劳务市场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家烧烤店。小强忘 不了十六岁那年，他和小涛从烧烤店前走过时，闻到馋人的肉香味， 他们就把口水咽进了自己的肚子。 “老板，给我来十串羊肉、十串鱿鱼、十串鸡珍、十串……”小 强大声地说。老板微笑著，慌忙起来。 小强手里拿著一大把肉串，他却没有一点食欲。“小涛哥，如果 你现在还活著该多好！我请你吃烤肉串，让你吃个够！”小强自言自 语地说。 灯，一盏盏亮起来。雨，细细地落下来。小强走进了Ｚ城火车站， 他看著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想起自己当年睡售票大厅时，被警 察赶来赶去呵呵！小强冷笑著，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知道自己现 在不是人渣！知道自己无论走进那家宾馆就有人欢迎他！他到售票窗 口买了一张去Ｙ城的空调特快卧铺票，回头不屑地瞟了一眼大盖帽。 在Ｙ城的彩虹酒吧，一个啤酒肚子同志看上了小强，他向小强暗 示，愿意出一千块钱嫖一次。“我也是来买的，但我看不上你！”小 强甩出一句，他给过服务生酒钱和小费，转身走出了彩虹酒吧。 在醉生梦死的舞厅里，一群狂男疯女提著自己的脑袋或屁股不停 地扭著蹦著跳著…… 小强捂著疼痛的肚子，退出了醉生梦死的舞厅，他想起自己只剩 下一颗肾，他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人命了！小强一想到自己快死了， 就不停地去挥霍手里的钱！他看到那些老弱病残的乞丐，心里诅咒著 他们，挺起胸走过去，把手里的一枚硬币狠狠地扔进了臭水沟里。 小强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再去喝酒，他还是把自己喝的醉熏熏的 走进了宾馆“他妈的！一年三十万也不够我挥霍啊！我为什么还要痛 苦地去活十年？为什么不去快乐地活一年？”小强看著镜子中一张苍 白的脸说。 “一具男尸从水里浮了上来，他睁著死不瞑目的眼睛，张著淤肿 的嘴巴喊叫，可是什么也没有喊出来男尸僵冷的手突然抓住了小强……” 小强从噩梦中惊醒，他拿起床头的酒瓶不停地喝著，他痛苦著努 力著去忘掉小东西死去的表情！ “小强，小强！”一个沙哑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黑暗深处传来。 “小东西！你的死和我无关，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啊！”小强哽咽 著喊叫。 小强喝醉了，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他梦见自己和小涛光著脚丫， 走在雪花飘舞的车站…… 小强在一个酒吧里，看到两个吸毒的青年，他们吸毒的样子看上 去很舒服小强向一个青年打听买毒品，他很快和一个毒贩子牵上了线。 小强每天晚上躺进了澡堂的包间，开始吸毒。 幻觉中：小强骑著一匹白马，奔跑在辽阔的草原，跑著跑著白马 变成了一朵白云，小强坐在白云上，向月亮上飘去月宫里正在为小强 举行生日舞会，香港的四大天皇开始为他唱贺岁歌日本天皇派人给小 强送来鸡毛信，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安全套！美国总统打来电话， 说在白宫里想他想的好心痛啊！小强伸开双臂飞了起来，飞呀飞呀飞 到油菜花地里，一群孩子像看见了蝴蝶一样追赶过来飞呀飞呀他看见 大海里有一个绿色的小岛，啊！岛上长满了紫皮甘蔗小强刚走近粗壮 的甘蔗林，感觉自己就不渴了大海托起美丽的浪花，浪花上跳动著龙 虾、螃蟹和乌龟王八他们把珍珠衫送给小强这时，唐僧骑著一只老虎 走了过来，老虎看见小强就喵喵地叫小强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喂唐僧 的老虎，老虎嘴里嚼著口香糖，很快从嘴里吐出一个热气球啊！唐僧 高兴的从天空掉下来，唐僧掉进了同志浴池，光著又白又大的屁股洗 澡一群年青漂亮的小伙子举著燃烧的阳具走过来从唐僧的肛门里跳出 一个又一个乒乓球，小强兴奋地拿著球拍不停地拍打著啊！乒乓球破 了，从里面钻出一只只小鸭子一只小鸭子转眼就长大了，他牵著米老 鼠的手欢快地跳舞啊！米老鼠的一只水晶鞋掉在了饭桌上，一群政客 正在讨论黑猫和白猫谁最聪明一个政客站了起来，他走到舞台上，跳 起了脱衣舞，啊！露出鼓鼓的乳罩，他从乳罩里掏出两只红苹果，呱 叽一声，咬了一口！呱叽一声，又咬了一口！他从内裤里掏出一根大 香蕉，问在场的观众送给谁？送给小强同志！送给小强同志一阵阵欢 呼声，小强自豪地拿著大香蕉，就像运动员拿到了世界金牌！ “小菊，祝你生日快乐！”苟医生微笑著，他的手里捧著二十三 朵菊花。 “啊！好漂亮！红色的、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啊！还有绿 色的菊花！”小菊开心地笑著：“谢谢你苟医生！” 小菊像喝醉了酒，她闭上眼睛倒进了苟医生的怀里。苟医生把小 菊放到沙发上，他贪婪地看著看著，动手一件件地剥开衣服，啊！跳 出两只小兔一样的乳房！苟医生伸出长长的舌头，不停地舔著啊！他 舔到了一片芳草地，芳草地里流淌著温泉！ 苟医生把绿葡萄和红草莓放进小菊的阴道，挺直自己的肉棍不停 地捣啊捣啊他捣出一大盘色奇味怪的果浆，请参加小菊生日宴会的狐 朋狗友品尝。 小菊梦见自己怀孕了，怀上了苟医生的孩子，苟医生高高兴兴地 和家里的黄脸婆离了婚小菊穿上了婚纱，挺著不停胀大的肚子，牵著 苟医生的手走进了教堂啊！肚子不停地胀大很快婚纱撑破了，小菊倒 在地上准备生孩子！这时，一只大白猫突然跑了过来，她伸出舌头去 舔流在地上的羊水啊！大白猫，你快滚开！小菊大叫著，她飞快地生 出了一只小狗！小狗汪汪地叫著！大白猫吓的现出了原形，啊！原来 是房东老太太！小菊，你快打死这只小狗，奶奶害怕啊！房东奶奶， 你把我的胎盘拿走吃吧！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小狗还在不停地汪汪 小菊从梦中惊醒，她慌忙去摸自己的下身，下面流了一滩经血。 小菊走进了副院长办公室。 “小菊，你有什么事吗？”苟医生看著忧心忡忡的小菊问。 “苟医生，我弟弟病了！你能帮帮他吗？”小菊声音哀婉地说： “我弟弟因为考大学，差两分没有考上，他现在精神失常了，每时每 刻嘴里不停地骂著人，还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了两次。” “那你就快点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治疗啊！” “我弟弟不愿意去医院，他不承认自己有病，他不停地说：是这 个社会有病！” “你弟弟现在哪儿？他病的很厉害啊！” “我弟弟还在乡下，有我的奶奶看管著。为什么乡下的孩子上大 学那么难？教师子女考大学加分数，干部子女考大学也加分数，城市 的孩子考大学为什么要比乡下孩子考大学的分数低那么多？这很不公 平啊！”小菊悲愤地说。 “小菊，你说这些没有什么用，这是体制的问题！你现在最重要 的是把自己的弟弟送进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 “我已经回老家了一次，我怎么劝弟弟，他都不承认自己有病！ 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去精神病医院” 一个已经退休却拿不到退休金、儿女也不愿意养活的老头去告状， 当他走在去法院的路上时，突然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撞倒了。告 状的老头不再告状，他每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张口说饿了渴了，小 伙子就马上去买饭和饮料。 “大爷，你已经拍过了片子，骨头没事！一点皮外伤用不著住院 啊！”小伙子哀求著。 “我就是要住院！我受的是内伤！”老头不放小伙子走，他没完 没了地诉说：“我的伤医生没有检查出来！我自己感觉到了。” “大爷，你带著药回家去吃吧！”小菊微笑说。 “我才不回家呢！我要是在家里病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大爷，你不能这样讹人啊！”小菊同情地看著老实巴交的小伙 子说。 “我没有讹他，我养好病就走！”老头不高兴地撅著嘴，一会儿， 他喊叫：“我想吃香蕉！” “好，我给大爷去买。”小伙子很快从医院门口买回来五斤香蕉， 他赔著笑脸说：“大爷，请吃香蕉吧！” “我想吃桔子！” “好，我给大爷去买。” “我想吃苹果！” “好，我给大爷去买。” “我想吃……” “大爷，你该吃药了！”小伙子打开药瓶，把药丸放进老头的手 心里。 老头把药丸放进嘴里，皱了一下眉，他接过小伙子手里的茶杯， 把药丸咽进肚子。老头裂了裂嘴说：“药太苦，你去给我买一串冰糖 葫芦！” 小伙子走出病房，听到小菊叫他。 “喂，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体维修煤气灶的！” “你又不是大款，用不著去白养这个老头！” “我撞了他，他不出院我不忍心走啊！我奶奶说：出门多做好事， 好人会有好报的！”小伙子接著说：“这个老头也太可伶了，他在医 院里住了两个星期，他的儿女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好吧！你可怜他就继续养他！”小菊转身走时又说：“老头可 不一定会可怜你！” 老头躺在床上不停地吃东西，他吃著吃著，就拉起了肚子。老头 一个晚上去了八次厕所，他第九次去厕所时，清洁工拿著拖把正在拖 地。老头脚底突然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在地上嗷嗷大叫。 老头又拍了一次片子，这次，他的盆骨真的摔碎了。 “疼啊！疼啊！”老头躺在病床上喊叫。 “大爷，你的病不是快好了吗？”小伙子惊讶地问。 “我还要继续住院，我的病又严重了！”老头不向小伙子讲明白 是自己摔碎了骨头。 小伙子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也不讲明白──是老头自己摔碎了 骨头。老头於是继续住院，吃药再加打吊针小伙子不停地忙著给老头 拿吃拿喝倒屎倒尿…… “大爷，我的钱已经用完了，你还是回家养病吧！”小伙子哀求 著。 “不行，我的病还没有好，我现在还不能下床！等我能下床走路 后，你就不用管我了！”老头躺在床上哼哼著。 小菊看不上去了，就去找苟医生评理。 “小菊，护士的职责就是护理好病人，医生的职责就是治好病人 的病，别的闲事，你我都不要去过问了。”苟医生说。 小菊咬著牙走出副院长办公室。 午夜的Ｚ城人民医院里，能睡著的病人都睡著了。小菊下了晚班，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她想累后就闭上眼睛睡著了。 小菊梦游中光著脚丫走进了病房，她摸到了老头的床，摸到了老 头身上的棉被，摸到了老头的脸，她抓起棉被压在老头的脸上，狠狠 地捂住不放…… 小强从浴池里走出来，阳光刺的他眼睛发疼，他缩了缩瘦弱的肩 膀，向一家饺子馆走去。 Ｐ城的同志基地，一天二十小时，同志不断地守在ＷＣ门前，看 见陌生的面孔走进去也跟著进去；看见你小便也和你站到一块小便； 看见你大便，就低下头，睁大眼睛看你是大号还是小号…… 小强第一次走进Ｐ城的同志基地时，一个自称外号叫白牡丹的老 头告诫他，“来这儿的同志有百分之八十都是ＭＢ！不要轻易和别人 性交！” “爷爷，你是ＭＢ吗？”小强开玩笑地说。 “我今年都八十岁了啊！我是这儿的四代元老，你出了什么事最 好来找我！”白牡丹含情脉脉地看著小强。 小强看见一个男孩给他使眼色，就提著提袋走了过去。 “不要去理那个老牡丹！这儿的人都讨厌他！他人很小气，床底 下的苹果放烂了也舍不得拿给你吃！他找不到鸡巴，一天到晚总守在 厕所里不走，光精子都喝饱了。”男孩泄恨地说。 小强不喜欢白牡丹，也不喜欢这个背后说别人坏话的男孩，他一 个人不停地闲逛著。 “好孩子，跟我走吧！我家距离这儿不远。”白牡丹声音柔和地 又走了过来，他翘起兰花指，牵住小强的手，接著说：“来这儿的人： 背包的是来卖的；夹包的是来买的；提包的是不卖也不买的！空著手 来的，不是卖的骗的就是偷的抢的你还是跟我回家吧！我们抱在一起 好好睡一觉！” 小强再次谢绝了白牡丹，和一个中年人聊了起来。他们聊到没劲 时，小强转身就走。 “喂，你站住！你还没有给我聊天费呢！”中年人拽住了小强。 “你真不要脸！是我该给你聊天费还是你该给我聊天费？”小强 大声喊叫：“放开我，你这老卖逼的！” “现实生活为什么这样黑暗这样丑陋这样残酷？！”小强冲著黑 夜里的城市喊叫。一盏又一盏路灯亮著，小强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他 浑身冷的发抖，他不停地走著走著…… 小强的毒瘾又发作了，他回到了浴池，躺在床上又进入幻梦中的 人生： 小强看见自己伸开双臂飞了起来，他飞呀飞呀他飞到了Ｚ城，看 见阿青、小玉、小涛、小东西正蹲在劳务市场里，像牲口一样被老板 挑来挑去各位兄弟姐妹！跟我走吧！小强像一位巨人大声地喊叫，劳 务市场里所有的打工仔打工妹扔下沉重的包袱，他们叫著大哥，紧跟 在小强的身后。“兄弟姐妹们，伸开双臂，像我一样飞吧！”小强兴 奋地喊叫。所有的打工仔打工妹伸开了双臂，他们像一群雄鹰飞翔在 蓝天白云上啊！你们看，那地球上黑压压的是什么？小强向太阳伸出 手，说：“请给我们枪！”。小强的手里就拿到了一支博爱枪，他带 领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冲进了黑工厂，开枪射击，砰砰砰砰叭叭叭叭黑 心的老板全被打死了，受苦受累的工人全被解放了出来飞呀飞呀小强 带领著自己的兄弟姐妹飞到了银行大楼，他看著警察保安，大声地喊 叫：“缴枪不杀！”小强带领著自己的兄弟姐妹把抢到的钱发送给了 那些失学的孩子啊！小强是一位英雄！全世界都在为他欢呼，小强拥 抱著鲜花奖杯，小强听著掌声和赞美歌谣小强动用全世界的工程师， 在大海上建了一座城堡“啊！我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我要请倪萍阿 姨做我的保姆，每个月给她发二百五十万人民币；我要请赵忠祥大叔 给我做管家，每个月也给他发二百五十万人民币我还要聘请五星级名 人为我做……”小强幸福地喊叫著…… 小强从梦中醒来，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洗过脸，看到镜子里 的自己，瘦的只剩下了皮和骨头。“我会死吗？我还能活多久？我不 会死的！我还能再活一百年！”小强自问自答。 小强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他看到一家卖早点的门前挂著倾 斜的招牌，上面写著：正宗西华县逍遥镇糊辣汤。小强想到了养育自 己的家乡，一滴泪就掉了下来，他缓慢地走过去，要了一碗童年时最 爱喝的糊辣汤！ “这不是正宗的糊辣汤！这不是正宗的糊辣汤！”小强摇摇晃晃 地走了出去。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几个民工蜷缩在商店的屋檐下，他们谈 论著麦子棉花的收成。小强走出一家酒馆，手扶著一根电线杆呕吐起 来，他呕吐完，靠著路边的墙壁给毒贩子打电话。 小强带著买到的毒品，走进路边的公厕里，关上便池门，又进入 了幻梦中的人生： 小强看见自己开著一辆大卡车飞跑在公路上，前面亮起了红灯， 他飞闯了过去；前面是收费站，他撞了过去啊！前面是一大片人渣！ 小强疯狂地开著大卡车轧了过去，他不停地轧啊轧啊所有人渣的哭泣 声转眼就平息掉了！呵呵小强开心地笑著…… 小强从幻觉中醒来，他提上尿湿的裤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公厕。 小强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储蓄卡，里面只剩下一万块钱了！他把钱 全部取了出来，打通毒贩子的电话。“我这次买一万块的货！”小强 声音柔弱地说。 小强手里提著黑色的小包，小包里装著白色的毒品，他走进一家 手机专卖店，问：“回收二手手机吗？” “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店老板说。 小强把陪伴了自己一年的手机卖掉了。 小强走在无家可归的黑夜街巷，他想找一家便宜的旅社。前面突 然亮起一片火光，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一幢大楼失了火，楼上的人哭 喊著从楼里爬出来。一群过路的看客，就像观看节日礼花一样兴奋地 观看著小强看著一片火海，他慌忙去找自己的电话，他在提包里只找 到了毒品！ “妈妈，妈妈──”一个孩子的哭叫声，从烟雾滚滚的楼里传出 来。小强飞快地钻进了焚烧中的大楼，他在烟中火中寻找著哭泣的孩 子啊！他终於找到了，他伸开英雄般的手臂紧紧地抱著孩子，冲出了 火海。 孩子不再哭泣，她被父亲一样宽大的胸怀拥抱著。这时，小强的 毒瘾突然发作了，他手里的提包不见了，他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 飞快地冲上楼，他在火海中寻找著自己的毒品…… 小强再也没有走出来，可能是他在火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家！ 第十八章 我在公园里找到两位同志厨师，我每个月出一千块钱聘用了他们。 “老何饺子馆”就要开张了，认识我的几个朋友送两个大花篮来祝贺。 阿青二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已经完成，他匆忙中跑来帮忙，他黑黑 的胡子茬忘记了刮，长长的头发也来不及去理了。 “阿青，你瘦了！写作挺辛苦的啊！”我给阿青倒上茶水：“先 喝水！” 阿青在四十平方米的店里转了一圈，说：“小玉怎么现在还没有 来？他的手机也停了！” “让小玉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们人手已经够了。”我说。 “小玉是不是回老家了？我一个多月没有上网看邮箱，也不知他 有没有给我发东西！”阿青接著说：“我给家人写过几封信，弟弟没 有结婚前还给我回信，现在有了媳妇就忘了我这个大哥！” “阿青，你也该回家去看看了，你有五年没有回家了吧？” “何叔叔，我现在没有钱不想回家，等我的小说出版后──我名 利双收，再回养育过我的龙沟村看看！” 小妖精手里拿著拖把，笑著喊：“阿青，你不要只说话不干活啊！” 阿青呵呵一笑，他站起身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何叔叔，还有什么活儿让我去干吧！” “活儿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我们的招牌就请──未来的大诗人大 作家阿青给挂上去吧！” 阿青呵呵一笑，喊：“服务员小姐，请把桌子给我抬出来！” 小妖精和小鬼微笑著抬出来一张桌子，阿青怀里抱著老何饺子馆 的招牌。一张桌子太低，阿青举著招牌挂不上去，我又从店内搬出一 只椅子放在了桌子上。地面不平，阿青爬上椅子，他脚下的桌子摇晃 起来。 阿青挂上老何饺子馆的招牌时，他脖子上的一条线绳突然断了， 一块红红的心形石头落在了地上。 “好！挂正了！”大伙喊。 阿青飞快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他没有感觉到自己丢了什么。 我久久地看著这块陪伴了阿青二十六年的石头，说：“阿青，你 的宝贝东西先放我这里，等我找到一根更好的绳子后再还给你。” Ｂ城有规定不让放鞭炮，我们还是放了一阵鞭炮声，老何饺子馆 就这样开张了，这是我从火葬场退休之后干的最激动人心的一件大事！ 一个月之后，店内还是冷冷清清。我心里烦躁起来，就去东单公 园散心。路过长安大街的地下道时，我听到熟悉的吉它旋律，一个独 腿的青年正扶著拐杖弹唱： 我今生去流浪 去寻找──一位伟岸的父亲 他是有那伟岸的胸怀 能够宽容：说谎 打架、偷窃、酗酒、嫖赌 吸毒和同性恋 能够在孽子绝望时自杀时 见他们最后一面 两个过路人扔下几块钱而去，我久久地站著，听著，注视著吉它 声结束了，我走了过去：“春暖花开，你好！我们有缘相见了，我是 老何。” 我请春暖花开去别人的饭馆里喝酒，我们聊得也很投入。“我最 大的愿望就是成立自己的乐队！”春暖花开说。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地下道找春暖花开，我带他到我开的饺子馆 吃饭，并把阿青、小妖精、小鬼介绍给了他。春暖花开看过阿青的诗 稿后，答应为他的部分作品配上曲。 穷困潦倒的阿青四处奔跑著找出版社找出版商，他没有一点名气， 也没有人关注他的作品。阿青跑过几个月后，他开始对大陆的出版社 失望，就上网查找港台的出版社。阿青收到的每一个回复是让他自己 自费出书。 “何叔叔，我该怎么办？我没有钱自费出书啊！我的东西写的不 比那些名家写的东西差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出书？”阿青 几乎要绝望了。 “好孩子，你不要难过，是金子总会有发亮的一天，你的才华只 是暂时被埋没，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我安慰著阿青。 “不！这个时代变了，金子被埋进土里就是土！金子扔进垃圾筒 就是垃圾！金子只有放到桌面上，才会有人承认它是金子！”阿青低 垂下了自己的头。 我曾梦想当一名音乐家，也曾努力去当一名作家，但是我失败了， 因为我已经老了！我不能眼看著一个青年绝望，我一定要帮阿青把书 出版出来！我把饺子馆交给了小妖精和小鬼，怀里揣著阿青的稿件， 去寻找万分之一的机会！ 每一辆公交车都挤满了人。坐１路车或４路车，从八王坟到公主 坟是很辛苦的，挤啊挤啊挤啊差一点就挤死了啊！但是没有一个人被 挤死，因为他们中间没有公主和王爷！ 跑了许多天，见过各种各样的嘴脸后，我的头发白了许多。 我的电话本上写满了出版社、出版商、文化公司、印刷厂还有卖 盗版书的小贩子的电话。没有希望的号码，我就一个个地画上咒符！ 我也快绝望了，拿著手里拿著最后一个文化公司的电话号码。 我拖著疲惫的老骨头，走进了红太阳文化传播公司。 “何先生，您请坐。”老板客气地说：“您送来的稿件我们已经 看过了，作品写得还算不错！不过，作者没有一点名气啊！现在的文 化市场竞争的利害，好多图书出版后只能赔钱去卖一部书如果不能发 行一万册以上，我们就赚不到钱！” “这本书不会让你们赔钱，出版后一定能卖一万册以上！”我诱 惑般地说。 “我们即使替你们出版出来，你们也不一定能拿到稿费啊！无名 的作者只有投入资金去操作，他的书才有市场！如果是名作家送来的 稿子，我们会考虑的！”老板接著说：“请问作者出版这部书是为了 成名呢？还是为了赚钱？如果是为了成名，我可能帮不了他，如果只 是为了赚钱，我还能帮他。” “你们怎么帮他赚到钱？”我著急地追问。 “卖掉作品！”老板停顿了一会儿接著说：“如果你们同意，我 会给你们找到一个买主，他出的价钱很高。” 小玉满意地从发廊里走出来，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到了约定的时 间，阿青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他昨晚又写东西现在还没有出床？小 玉一著急就把电话打了过去问：怎么回事？阿青在电话里说他坐反了 车！“我不再等你了，朋友已经来了。”小玉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一 个带路人正朝他走了过来。 “啊！小玉今天真漂亮！”带路人很快把小玉带到了酒仙桥的一 个夜总会：“他们上午是睡觉的时间，下午才开始营业。” 吃过中午饭，小玉见到了面试男妓的老板。小玉第一次见到老板，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夜总会老板的头和肩膀怎么会长到了一块？ ──瞧他饭桶形的身体，小玉在心里嘲笑。 “小伙子长得不错，今年多大了？”老板拍了拍小玉的肩膀问。 小玉没忘记把自己的实际年龄隐瞒几岁，他微笑说：“我今年二十岁。” 小玉走进了地下室，这里是男女性交易场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 亮著灯。小玉感觉到了黑暗，他孤身一人，躺在男妓女妓混杂的一个 休息厅里。香水味？还有屁味？这里不通风啊！只要能挣到钱就好小 玉幻想著自己要接的第一位嫖客，是男的还是女的？ 接客人的时间到了，男妓和女妓身上带著自己的编号站成了两排， 努力装出一副笑脸一个涂著鲜红唇膏，脸色苍白的女人走了过来，她 夹著一支烟，从一个个男妓的面前走过。小玉胆怯地低著头，他对抽 烟的女人感到恐惧。小玉年少的记忆里：爸爸就是被一个抽烟的女人 杀死的！ 抽烟的女人不屑地瞟了小玉一眼，走到小玉左边的一个男孩面前， 把烟含进了口中。男孩老练地拿出打火机，给抽烟的女人点上，然后 拿著安全套走进了包房。 一个老头走了过来，他裂开嘴对小玉淫笑，小玉看到他残缺不全 的大黄牙，感到恶心，就又低下了头一个肥猪一样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接过一个男孩手里的口香糖小玉左边和右边的男孩都走了，剩下的 几个男妓垂头丧气地回到床上睡觉，他们只好等明天的运气了。 小玉躺在床上，他的肚子饿的难受，他推了推身边的一个男孩， 问：“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 “我们没有早饭，接不到客人，中午饭和晚饭也不让吃好！”男 孩说完翻过身又去睡觉了。 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小玉去领盒饭，他领到的是一份鸡肉香菇 大米饭，外加一杯牛奶。晚饭还是肉！小玉开心地大吃起来…… 接客的时间又到了，小玉带好自己的手牌号，站进男妓的队伍迎 接著财神爷的到来为什么？来这里的嫖客模样那么让人讨厌！小玉幻 想著一个又年轻又英俊又伟哥的男人来嫖他，当他美好地幻想时，肛 门就会潮湿。 小玉还是不愿主动，他的眼睛里还送不出秋波，他只会低垂著头， 像一位阳痿者一样站著站著，小玉只好又回到了床上睡觉。 吃中午饭的时间终於到了，小玉一想到美味的鸡肉、鱼肉、羊肉 啊！就不觉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小玉再去领饭时，他领到的是一份 青菜大米饭。 “怎么没有牛奶？”小玉问。 “１０８，你去喝自来水吧！挣不到钱还让你吃饭已经不错了！” 老板手指著小玉手上的牌号。 小玉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吃青菜大米饭的男孩走进洗手间，伸长 脖子喝水笼头里的水，他的自尊心受到了耻辱，他不停地用舌头舔著 自己乾裂的嘴唇。“他妈的！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接到客人！”小玉在 心里骂道。 当小玉又站进男妓的队伍后，他肉体的阳具和思想的阳具全软了 下来，他低垂著头，回避著男女老色狼的眼光。一个走路摇摇晃晃， 快变成僵尸的老色鬼走了过来，他歪斜的嘴里叼著一支烟，眼睛半睁 半闭地等著小玉手里的打火机。“这个老家伙会不会有艾滋病？”小 玉低垂著头想，他的手不停地捏著揉著打火机，他一直没有伸出手。 又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小玉准备好去领青菜大米饭。 “已经养了你三天！你还不接客？来人，让１０８学聪明一点！” 老板一摆手，走过来一个膘肥体壮的打手。 小玉挨打后，饿著肚子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 小玉饿著肚子努力挺起腰，他看著嫖客走了过来，就脸笑心不笑 地笑著。一个外国黑女人看上了小玉，她接过小玉手中的口香糖，放 进一张大嘴里，不停地嚼动著。小玉拿上安全套，他带著黑女人走进 了包房。 “啊！宝贝！请抱紧我！”黑女人用汉语和小玉交流著：“让我 亲亲你吧！” 黑女人主动压在小玉的身上，像一位母亲抚摸著小玉硬不起来， 就哭了起来 “啊，宝贝！你不要哭吗？有什么委屈请对我讲。”黑女人亲了 亲小玉脸上的泪水。 小玉一只手握住自己半软不硬的阳具，一只手努力在黑女人身上 抚摸著小玉看著女人分开的大腿，他还是硬不起来。黑女人拿著小玉 的手去揉捏她的乳房，她的乳房膨胀成了两只篮球。 黑女人合上分开的大腿，给小玉五百块钱走了。小玉拿著卖淫钱， 上交给了老板百分之五十，他把属於自己的二百五十块钱，放进自己 的内裤口袋，拉上拉链，准备著去迎接第二个嫖客和第三个嫖客…… 小玉为老板挣到了钱，老板高兴地让他吃肉喝牛奶，小玉不用再 喝洗手间水笼头里的水了，他每天晚上疯狂地接客接客口交口交肛交 肛交……“啊！嫖客！伟大的嫖客，你就是我的上帝如果你给我钱， 我愿意让你虐待我──请用你嘴里的香烟烫我吧！烫一下给我一千块 ……”小玉恍恍惚惚中度过了痛苦的一天天。 一个老女人躺在床上，小玉看著她染发后脱出的三厘米灰白头发， 看著她松垂的一尺长的布袋乳房；看著她贫瘠土地上的枯草一样的阴 毛和全身的皱纹和老年斑和屁股上的白癜风啊！她分开贪婪的双腿， 迎接著小玉像嫩黄瓜一样的鸡巴！ 小玉在萎缩的阳具上喷上春药水，阳具增加一倍地凶猛起来，他 飞快地戴上大号安全套。 “啊！啊啊你操死我吧！”老女人歪斜著嘴，大声地尖叫著，她 的两只大脚丫像魔鬼的爪子紧紧地扣住小玉细皮嫩肉的腰：“啊！啊 啊你操死我吧！” 老女人给了小玉一千块钱，她恋恋不舍地看著小玉，擦了擦嘴角 的口水走了。小玉把钱分成两份，他拿著一份钱走到老板面前说： “那个老女人给了我五百块钱！这是我应该上交的钱！” 小玉喝完酒，躺上床，手摸著内裤里鼓鼓的钱睡著了。 小玉醒来时，发现内裤里的钱全不见，他大声地喊叫起来，老板 走过来问他丢了多少？小玉怕老板知道他藏私钱，就含糊地回答老板。 小玉躺在床上，他摸著空空的内裤，眼泪流了下来。“那是我辛辛苦 苦挣来的一万块血泪钱啊！是那个不要脸的偷去的？我白干了一个月。” 小玉的心疼痛著，咒骂著。 小玉擦干眼泪，又开始了接客，他把挣到的钱放进内裤，把内裤 反著穿，睡觉的时候，钱压在屁股底下。 “哦，小宝贝！我好喜欢你的脚丫子。”一个恋脚癖嫖客，把小 玉的脚趾含进嘴里，不停地舔著吸著啃著咬著 “啊！快来操我吧！我不喜欢戴套的鸡巴！”一个嫖客像发情的 母猪一样喊叫。小玉取下安全套，开始疯狂地抽插他已经分不清嫖客 是男是女！ “你喜欢被虐待吗？”一个男嫖客问。 “怎么虐待？你出多少钱？”小玉问。 “用皮鞭打，打一鞭给你十块钱！”男嫖客说。 小玉脱光自己的衣服，两只手被捆绑著，他咬紧牙，流著泪，忍 受著一鞭又一鞭这个阳痿的男嫖客打累了，扔下一万块钱走了。 小玉撒尿时，感觉尿道隐隐地痛，再去撒尿，痛的更利害小玉洗 澡时，又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红色斑，知道自己得了性病，只好向老 板请了假。 小玉看到公厕里的性病广告，就坐上公交车去了。 诊所医生收小玉五块钱查看了一下，说：“你得的一定是梅毒和 淋病！这种病很利害的啊！仅仅次于艾滋病！看的不及时就会死亡！ 你每天来我这儿打一针，药是进口的好药！每一针仅收一千块钱！做 医生就应该讲点医德！我从不做坑蒙拐骗的事！我只收了你五块钱的 检查费！你如果去大医院，报号费检查费化验费都要好几百块啊……” “医生，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小玉乞求著问。 “你好好听话，以后有病不要去乱找医生！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尽 快地治好你的病！”诊所医生严肃地说。 阿青来到Ｂ城后，他的住址不固定，就借用一位诗友的信箱，每 次拿信，就到诗友的家里。“阿青，你的作品又发表了，样书和汇款 单全寄过来了。”诗友说著就拉开了抽屉。 “两首诗只寄了三十块钱！”阿青苦笑著继续看汇款单，长叹了 一口气说：“这三十块钱取不出来！我投稿的时候通信地址后边留的 是原名！杂志社的龟孙子们还是故意用我的笔名──让我取不出来钱！” “这种现象时常发生！一位作者三十块钱，十位作者就是三百块 钱，一百位一千位作者呢？”诗友接著说：“阿青，你有机会发表就 已经不错了！现在许多刊物发表作品都要作者掏钱买版面！你如果和 编辑没有关系，作品写得再好也没有人理你。我曾在一家知名的刊物 打过杂，每一位编辑只拆看寄给他本人的信件，作者寄到编辑部的稿 件看都没看就装进垃圾袋卖给收废品的了！” 阿青拿著发表自己两首诗的刊物，走进了菜市场，有作品发表， 虽然拿不到稿费，他想通后还是很高兴。一位摆露天菜摊的张大爷和 阿青已经熟悉，阿青拿出自己写给底层人的两首诗给老乡看，老乡看 后呵呵一笑，拉住阿青就去喝酒。 张大爷的儿子小辉在Ｂ城当兵，他今年二十岁左右，他穿著军装 来看父亲时，认识了阿青。 “阿青哥，你会写诗？太好了！我有救了！”小辉紧紧握住阿青 的手：“我再过一年就要复原了！我不想回家种地！也不想和我爹一 样在街头卖菜！我想留在部队里，可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兵，我想 立功却没有机会啊！如果打杖──我一定冲上前线，把胳臂炸掉或把 腿炸掉我都愿意！只要我有机会立功，让我干什么都可以阿青哥！你 一定要帮我啊！我不想回家种地！我不想和我爹一样在街头卖菜……” “小辉，我怎么帮你啊？我只是一个没人看得起的穷诗人！”阿 青著急地说。 “你替我写一首诗！写一首赞美诗！写一首能够让我的领导感动 的诗！”小辉激动地拉住阿青的手：“我们部队每年的元旦都有一次 文艺活动，我要在这次的大会上朗诵写给各位领导的诗，他们感动后 一定会提拔我的啊！我得到提拔后就可以留在部队了我不想再回家种 地，我不想和我爹一样在街头卖菜！” “我帮不了你啊！我不了解部队的生活，也不知道你的各位领导 都做过什么丰功伟绩。” “我可以把他们的事迹告诉你啊！你也可以联想一下电视上或报 纸上报到的你只要在诗里提到领导的名字，领导就知道是献给他们的 诗！” “小辉，不是我不帮你！我写了十年的诗，还从来没有写过一首 赞美诗！我还没有学会歌功颂德！” “阿青哥，我的阿青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兄弟求求你，你答 应我！就帮我这一次就行了啊！我没有别的出路了”小辉的眼睛红红 的，他一双结满□子的手抓住阿青的手不放，声音颤抖著：“我因为 书读的少，也不会写东西，在部队里，什么活儿最苦最脏，我总是抢 在前头去干！可是我还不能得到领导的提拔！一位和我一起入伍的战 友，因为在小报上发表了几首赞美领导的诗，他就不停地得到提拔， 现在已经是连长了啊！过年过节的时候，每一位战友都去给领导送礼！ 一位团级干部生养一个儿子，每年收到的压岁钱都上百万！”小辉的 声音哽咽起来，他接著说：“我母亲去世早，我爹一个人在外摆菜摊 挣钱不容易啊！我们家也拿不出钱给领导送礼” “阿青，你就帮帮你的兄弟小辉吧！”张大爷的眼睛有些潮湿。 “小辉，让我试试吧！我写出来的东西，如果你满意就拿去。” “太好了！阿青哥，我不懂诗歌，但我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学过的 那首《周总理啊你在哪里》，当时老师强行要求我们每一个学生都要 会去朗诵！阿青哥，你要是把诗写到那个水平就好了啊！” 小辉把各位领导的名字写给了阿青。阿青在现实中找不到灵感， 他在幻梦中虚拟了一首英雄赞歌！三天之后，阿青把诗稿交给了摆菜 摊的张大爷，张大爷去买酒肉报答阿青，阿青呵呵一笑跑开了。 电话没有打通，我只好坐公交车去找阿青，把卖书稿的事告诉他。 “何叔叔，我不同意卖书稿！我──”阿青气愤的时候就结巴起 来，他又垂下了自己的头。 “阿青，你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其它收入，不如就卖掉吧！”我 看著穷困潦倒的阿青，心里想他要是卖掉了书稿，我以后就不用再借 给他钱了。我虽然喜爱阿青，但我并不在乎他出名，只要他的生活过 的稳定了，我的心里也就踏实了，我接著劝阿青：“阿青，你还年轻 啊！你卖掉第一部小说，还有机会去写第二部第三部，你现在生存就 已经很困难了，还要那个虚名干什么？只要书能印刷出版，就是你对 社会做出的贡献。” “何叔叔，我如果卖掉第一部小说，以后就再也写不出东西了我 如果追求的是金钱！就用不著投入自己全部的情感去写作写作就是我 的信抑！我没有了信抑，还有信心再活下去了吗？”阿青眼里含著泪 水。 我长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羞愧。 “阿青，放心吧！你的身边还有我，以后有什么困难我还会帮助 你的！” 阿青动手要给我做饭，我站起来说自己还不饿，其实我的肚子早 就饿得难受了。我到阿青的住处，就不想再请他吃饭，他如果把书稿 卖掉了，我们就可以美美地饱餐一顿，这个年轻人的思想一点也不开 窍，我身边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我老头子还没有福分去享受 一次被年轻人宴请呢！我饿著肚子一路走著，心里一路埋怨著阿青， 我为他辛苦了这么久唉！我老头子还是回自己的饺子馆去吃饭吧！ 阿青手捧著自己的书稿，像丢了魂似的呆呆地坐著。煤炉上的锅 已经烧开，水不停地喊叫著。 阿青从他租的小平房里跑出来，飞快地把手里的卡插进ＩＣ卡电 话厅，他拨通电话又马上挂掉了。“我还是不能卖自己的书稿！饿死 我也不卖！我把书稿烧掉也不去卖──”阿青疯子一般地喊叫著。 黄昏的东单公园，孤魂野鬼的东单公园阿青在属於他们的角落里 徘徊著悲伤著。 “阿青！阿青！”小玉的声音从假山上匆匆走下来。 “小玉！你死到哪去了？已经快半年没有见到你了啊！”阿青微 笑著去拥抱小玉，小玉却躲避开了。 “怎么了？好久不见抱也不让抱了？”阿青又伸出手去牵小玉的 手。 “别碰我！阿青不要碰我！”小玉声音哽咽著：“我有性病！” 阿青慌忙缩回自己的手，著急地问：“你去看医生了吗？不会是 艾滋病吧？” “我在性病诊所里断断续续看了三个月，都没有治好！我后来去 了大医院，检查结果已经是二期梅毒了！我现在已经没有钱再看病了。” 小玉说著，泪水顺著脸颊淌下来。 阿青刚想伸出手去擦小玉的眼泪，他的手又缩了回去：“小玉， 我现在也没有钱可以帮你，我们给何叔叔打电话吧！他一定会帮我们 的” “怎么样，今天的生意好点了吗？”我问小妖精小鬼这两个孩子。 “马马虎虎！”小妖精说。 “今天不赔钱也没有嫌钱！”小鬼说。 我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阿青呀！你有什么事吗？” “何叔叔，我现在急需要钱，你先借给我两千块吧！” “唉呀！我说阿青──我的小店开业三个月以来，一直在赔钱！ 我没有钱再借给你！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我关掉电话，已经没有了心情再去吃东西。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还是阿青打来的！ “何叔叔，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你就帮我把书稿卖掉吧！越快越 好明天你就去卖书稿！啊！要是今天晚上可以──你就今天晚上卖吧！” 阿青在电话里十万火急地说。 我呵呵一笑，说：“阿青，是不是你的房东又在催你交房租啊？ 你让房东再等两天！要是你现在没有钱吃饭，就来我的饭馆里吃。” 第二天，我还没有起床，阿青就打来电话催我快点去卖书稿。这 个小子已经是穷疯了，作家的虚名他终於放弃了！我心里想著呵呵地 笑著，走进了红太阳文化传播公司。 我把阿青的书稿交给了中介人。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早上；第三天中午；第三天下午第四天第五 天我在电话里一直告诉阿青，再等一天吧！钱很快就能拿到了啊！ “小玉，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去找诗友借钱，能借多少就多少！ 你就在家里等我不要乱跑！我借到钱就会回来！”阿青说著，就把口 袋翻了翻，钱全部掏了出来，他只带走二十块钱的公交车费钱。 阿青坐上去南郊的公交车，他昨晚已经和一位卖活动房子的诗人 通过电话，卖活动房子的诗人答应今天借给他五百块钱。阿青来到卖 活动房子的诗人楼下，打电话卖活动房子的诗人在电话里说不在家！ “我等你回来！”阿青在电话里说。 “不要再等我了，我的钱全在我老婆手里拿著！”卖活动房子的 诗人说。 阿青又坐上了去北郊的公交车，一位朦胧诗代表诗人昨晚也答应 借给他五百块钱。和朦胧诗代表诗人在电话里约好下午三点至五点到 他家里来拿阿青挤在拥挤的公交车里，车子装的人太多，压得几乎爬 不动了公交车爬啊爬大大小小的车子也在慢慢地爬前面的红灯闪烁著， 车子停著不动，前面的绿灯闪烁著，车子停著不动阿青的心跳出了车 窗…… 五点钟的时候，阿青来到了朦胧诗代表诗人的家里，已经人去楼 空打电话，阿青在电话里说：“我等你！我一直等你！你什么时候回 来借给我钱，我就什么时候走！” 阿青对朦胧诗代表诗人已经失望，他和这位“老师”已经交往一 年多，他的诗歌他的行为还是打动不了这位朦胧诗代表诗人！ “我写诗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我借 你们的钱一定会还给你们的！我只是一个没有人相信的穷诗人吗？” 阿青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诗人海子为什么要去自杀！ 阿青走在街上，没有一个人需要他的诗歌！每一个商贩出售著自 己的廉价商品，一个个失业者拿著真的或假的招聘广告满街地跑啊！ 那个地方有饭吃？能吃饱肚子多好啊！睡在地下道的流浪汉说。 小玉痛苦地煎熬著，每一分钟，对他来说就是一年。小玉不停地 伸出手，他看著满手心的梅花瓣红红的梅花瓣撒满了他的全身。 小玉走进公厕所，他咬紧牙蹲著蹲著他已经蹲了一个小时，大便 还是没有下来每一天的大便，对小玉来说就是一次酷刑！小玉一用劲， 肛门就撕裂般地疼痛血混合著粪便一起坚难地屙了下来…… 阿青带著小玉曾到书店里查看过性病方面的书，他们买了各种包 装的红酶素、罗红酶素、四环素、强力酶素，还有痣疮丸、碘酒、消 肿片、止疼片小玉吃到肚子里，又很快呕吐了出来，他的胃不停地痉 挛著；肝不停地疼著；肾不停地痛著；肠子不停地撕裂著，小玉感觉 自己的血管里爬满了虫子，虫子不停地咬著他正在溃烂的肉…… “我们能拿到多少钱？什么时候能拿到钱？”我微笑著问书稿中 介人。 “作家正在看书稿，他看完后会考虑买或不买，他是一位著名的 作家！你们的作品质量达不到他的要求，白送他也不会要放心吧！他 如果看上你们的稿子，一定会出大价钱！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守信用啊！ 决不能反悔！” 书稿中介人说。 “放心吧！只要我们能拿到钱，我们是决不反悔的！”我认真地 说。 阿青没有借到钱，他口袋里的钱也全花完了，他没有回去见小玉， 他饿著肚子徘徊著。阿青又走进了东单公园。 我的电话响了，是阿青打来的。 “何叔叔，书稿卖到钱了吗？”阿青疲惫的声音。 “快了快了呵呵！阿青你怎么比我还急啊！作家正在看稿子，看 完后他才会决定买或不买啊！” 阿青的电话突然关掉了。 小玉为了逃避大便，就不再多吃东西，他空著肚子把各种药混杂 到一块吃进肚子里，一次次又呕吐了出来小玉躺在黑夜里每时每刻都 在等阿青回来，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天慢慢地亮了，小玉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他看著空空的药盒， 心死如灰。 小玉拿起笔，写下了两份遗书，一份是写给母亲的，一份是写给 阿青的小玉清洗好自己的脸，梳好自己的发型，他换上五年前母亲给 他做的鞋子小玉走出阿青的小平房小玉走在街上，他不停地走著走著 …… 阿青在公园里遇见一位ＭＢ朋友。 “好兄弟，你能借给我钱吗？我有钱后一定马上还给你！” “我从不借给同志圈里的朋友钱！你如果急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拉一次皮条！” 阿青在ＭＢ朋友的介绍下，去见一位日本同志。 “你可以把衣服脱掉了！”日本同志说：“我们按时间记费，你 要日元还是要中国元？” “我要中国人民币！”阿青说，他很快脱掉了衣服。 “不错，你的体形和鸡巴一看就是男妓！”日本同志接著说： “我喜欢骨头上没长肉的中国人！我每一个小时给你一千元。” 小玉走著走著又到了黄昏的时候，他爬上了一幢酒店的楼顶，他 望著顶下匆忙的车辆和人群，小玉回想起自己已经有五年没有回家了， 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妈妈了；小玉想起他十七岁出门打工时，妈妈流著 泪追出了大门；小玉回想起一年前最后一次收到妈妈的信，妈妈在信 里说很想他。妈妈，你是不是也在恨我？我今年给你写了十封信，没 有收到你的一封回信？妈妈，我给村长家打过电话，村长家的电话停 了机！我现在好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妈妈小玉的心不停地呼唤著…… “小玉，你现在怎么样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阿青闭上了眼睛，他的肉体已经麻木。 “你快叫床啊！你不要像尸体一样躺著啊！你快给我叫床──” 日本同志尖叫著，手不停地拍打著阿青的屁股。 “这一万块钱是预付款，等书出版后会把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给你 们的。”中介人说。 我拿著一万块钱，走出红太阳文化传播公司。 我想把这个好消息马上告诉阿青，阿青的手机提示欠费！我只好 亲自把钱送到阿青家里了！一著急，我不知道自己是坐出租车去还是 坐公交车去。 已经拿到了钱，还著急什么？我老头子已经跑累了，也该歇歇脚 了啊！我走进了一家新开张的超市。呵！吃的喝的用的各种商品都有， 我给自己买了一大块奶油蛋糕，甜甜的美美的吃了起来。 “阿青，我们是好兄弟！你如果借到了钱一定会回来见我的！你 借不到钱我也不怨恨你！阿青，我们是好兄弟！我死以后，你一定要 好好照顾我的母亲！妈妈！妈妈！”小玉眼里流著红色的泪水。 阿青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知道自己可以拿到一千块钱了。阿 青不想穿衣服，他知道一千块钱是不能治好小玉的病，他要把时间拖 延下去，他需要更多的钱…… 日本同志从洗澡间里冲洗完身子走出来，他裸著孕妇一样的肚子 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吃。 “你还不起床穿衣服？还想让我接著操你吗？我对你已经没有性 欲了！你快下床穿衣服走人！你们中国ＭＢ怎么这样贪婪？”日本同 志看了看墙上的钟，他拿著记算器开始计算：“你一共陪了我一个小 时零二十八分钟……” 日本同志从钱包里取出钱扔到了地板上。 阿青穿好衣服走过去捡钱，他捡起钱后，飞快地拿起桌子上的水 果刀，狠狠地捅进了日本同志的肚皮。 我吃完奶油蛋糕，又喝了一杯牛奶，身上多出了许多力气！我在 货架中间参观著每一件件的物品。哦！──好精美的儿童玩具！哦！ 好漂亮的青年Ｔ恤衫！哦！哦！ 我看到挂在红红的线绳上的小礼品，突然想起阿青的那块石头心 还放在我的收屉里。我买了一块玉观音，取下玉观音上面的那根绳子， 正好就可以系到阿青的那块石头上。 从超市里出来，天已经快黑了。我要找到阿青，让他花钱请我喝 酒！我高高兴兴地走在街上。前面围观了一群人，这些人在干什么呢？ 我向围观的人群走去。 “喂，大姐，你们在看什么呢？”我问一位老太太。 “我们正在看行为艺术！”老太太说：“这个年轻人到底要站到 什么时候啊？” 阿青匆忙地从酒店里奔跑出来，他胆怯地看著酒店门外的人群， 当他看清这些围观者的目光不是在他身上时，就大胆地向前走著。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青年正站在楼顶上准备著往下跳！啊！这个 年轻人是谁？他的身影好熟悉啊！我张大了嘴巴…… 阿青抬头看见一个人正准备跳下来，啊！他不会是小玉吧？阿青 张大了嘴巴…… “喂！──楼上的人！你到底跳不跳啊？你再不跳我就要回家吃 饭了！”一个男人大声地喊叫。 小玉哈哈一阵狂笑，跳下了楼…… 楼下响起一阵喝彩的掌声。 第十九章 无声的秋雨冷冷的下著。 “小玉，我们一起回家吧！”阿青怀里抱著小玉的骨灰，从火葬 场里走出来。 “小玉，我们一起回家吧！”阿青怀里抱著小玉的骨灰走进Ｂ城 火车站。 “小玉，我们一起回家吧！”阿青上了火车，火车嚎叫著奔跑著 窗外是潮湿的秋天，枯黄的树和庄稼在风中摇摆著。 阿青身心冷的发抖，他紧紧地抱著小玉的骨灰取暖小玉，你还记 得吗？我们一起从黑工厂里逃出来，逃进玉米地里，我们饿了就去啃 那些玉米笋儿后来，就下起了大雨，我们脱掉自己的裤子搭在玉米秆 上，我们躲在下边避雨，天是那么的冷，我们就相互抱著取暖小玉， 你现在还冷吗？你不要怕！什么也不要怕！我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 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阿青的嗓子已经哭哑，他的嘴唇干裂的渗血，他不停呼唤著小玉 的名字，他怕一阵无情的秋风会吹散小玉的灵魂，他要把小玉的灵魂 带回老家。“小玉，我们一起回家──”列车停一站走一站，阿青就 呼唤一遍，他怕小玉的灵魂会被别人挤下车带走。“小玉，我们一起 回家；小玉，我们一起回家；小玉，我们一起回家……” “小玉，你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吃不上菜，我 们一起挎著竹篮，手里拿著小铁铲，到田野里挖野菜你说你喜欢吃麦 苗地里的嫩荠菜，我们一起去挖！你说你喜欢吃春天里的榆钱儿，我 们一起爬上树不停地摘啊摘啊小玉，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割草时， 同时发现了一只拳头大的野瓜，我们两个去争抢那个瓜──是我先抢 到了瓜，因为我的体育课比你好！我们一起坐在河边，分吃那个又苦 又甜的瓜小玉，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到水坑里游泳时，一块碎玻璃 扎进了我的脚，是你背著我走进了村里的小诊所小玉，你还记得吗？ 槐花盛开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在露天电影院里看电影，看到恐惧的镜 头后，你吓得不敢一个人回家睡觉，你让我陪著你我们一起从小学走 进中学，我们辍学后，一起到外地流浪打工小玉，你还记得吗？你说 只要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快乐！我现在就和你在一起！我们以后不会 再分开了小玉，我们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回家”阿青的眼泪和窗外的 秋雨不停地流下来，火车哀鸣著，奔跑，奔跑奔跑…… 火车在驻马店车站停下，几把黑色的雨伞走动著。 “小玉，我们快到家了，我们一起下车回家吧！”阿青抱著小玉 的骨灰走下了火车。 雨淋在阿青的头上脸上和身上，他怀里紧紧地抱著小玉的骨灰， 他怕小玉被雨淋湿，他们一起走著走著街道被雨水洗的黑亮，黑亮的 街上没有一个亲人。 “小玉，我们一起上车回家吧！”阿青抱著小玉的骨灰坐上了一 辆城乡客运车。 车子在雨水中滑行著，阿青看著模糊的街道，这些街道曾留下过 他和小玉的脚印。 “阿青，你见过火车吗？”童年的小玉问阿青，阿青呵呵一笑说： “我只见过电影中的火车！”童年的小玉拉住阿青的手奔跑在乡镇公 路上，他们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去城里看火车是怎样奔跑的，“阿青， 你吃糖吧！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糖！”童年的小玉把一块糖放进嘴里 咬分成了两块！“啊！真甜！”阿青喊叫著：“小玉，我真羡慕你有 一个在城里上班的爸爸！”童年的小玉光著脚丫牵住阿青的手，欢呼 著：“走啊！我们一起去捉知了！” “小玉，我们一起下车吧！我们再走十里路就到家了。”阿青紧 紧地抱著小玉的骨灰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在积满泥水的路上走著。 家乡的秋雨，也无情地落下来，淋湿了阿青。 前面就是龙沟村，阿青看到的是一片片荒凉的田野，那些田地好 像很久没有人耕种过了。阿青望见了龙沟村的瓦房，他却没能听到狗 叫鸡鸣他看到村外的田地里一堆堆的新坟！啊！五年没有回家！怎么 就去世了那么多的乡亲？阿青加快了脚步……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两名民警站在村口喊叫。 “我回家，我家就是龙沟村的！”阿青疑惑地看著两个民警，两 个民警也上下打量著阿青。“你的怀里抱著的是什么？”一个民警问。 “骨灰盒，小玉的骨灰！小玉他……”阿青哽咽著。“好了！你可以 进去了！”两个民警让阿青走进了龙沟村。 村里没有一个影子走动，被雨水泡洗过的泥路上堆满了枯黄的落 叶。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青感觉自己像走进了梦魇中的村庄， 他在死寂般的村庄里踩著泥水，奔跑著，滑倒了，又爬了起来…… “小玉，我们已经回到龙沟村了！”阿青呜咽著：“小玉，你的 妈妈以后也是我的妈妈！我们一起去见我们的妈妈……” “妈，我回来了！妈……”阿青哭喊著，走进了小玉的家。 黄昏的村庄里，一盏油灯在黑暗的小屋里摇曳著。一个披头散发 枯瘦如柴的老太太从床上爬起来，她空洞的眼睛望著阿青怀里的骨灰 盒。 阿青跪倒在小玉妈的床前，伤心地痛苦著。 “小玉回来了！我的小玉回来了！”小玉妈抽动著嘴角，从深陷 的眼睛里流下最后的一滴泪水。 阿青哭叫著跑回了自己的家，他推开门，看到奄奄一息的弟弟和 全身溃烂的妹妹…… “大哥，你回来了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全村里的人因 为卖血染上了艾滋病！好多人都死了，咱爹一个月以前也死了！大哥， 你还活著就好！你为什么回来了啊？你不要再在这个村里待了，你快 逃去吧！我们会传染给你的──”妹妹绝望地哭诉著。 “为什么会是这样？全村的人都得了艾滋病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电视和报纸没有报导？”阿青的嚎叫声在黑夜里回荡著。 “大哥，你快走吧！妹妹求求你快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阿青耳边响起妹妹的哭诉声，他心痛如绞地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弟弟 已经睡著了，他很快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村外，是一片接一片的坟地，阿青在黑夜里不停地走著走著…… 阿青趴上了一辆北上的货运火车。 阿青从火车站走出来，等待著他的是一副手铐。 那个被阿青捅了一刀的日本同志，送进医院后没有死。阿青因为 色情（卖淫）罪入了监狱。阿青卖掉的书稿已经出版，放在书店内最 显眼的书架上，书名和小说人物的名字换掉了，内容没有删改，署名 的作者是一位已经写不出东西的名作家。 老何饺子馆关闭了，小妖精和小鬼这两个孩子又失了业，他们又 开始在公园里流浪。 我手里捧著阿青的石头心，红红的石头心，不说话的石头心，刻 上爱的石头心我翻开相册，一页一页地看，这些年轻的朋友，一个个 都离我而去了…… 阿青？夏南山？他们的照片怎么好像是一个人？阿青会不会就是 夏南山和华医生丢失的那个孩子？我不停地抚摸著手里红红的石头心 “阿青啊！你要在监狱里煎熬两年啊！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的眼泪滴了下来。 我买了一包糖果去看阿青，我们隔著墙隔著铁栅栏隔著玻璃。 “阿青，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你还年轻，这个社会还需要你我正 在整理你的诗稿，我准备用你卖小说稿的钱自费出一本诗集。” “何叔叔，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已经不想出诗集了！也没有人 再需要诗歌了，把我卖书稿的钱送给小莲和她的孩子吧！我在监狱里 生活得很好，活得很踏实，我不再为自己的吃住发愁！他们让我干活 时我就干活，我们让我睡觉我就睡觉我已经找到我的家了！监狱就是 我最好的归宿。” 我迈著沉重的脚步从监狱里走出来。 我带著阿青亲生母亲留给他的石头心，坐上了去Ｚ城的火车。 我买了一包儿童食品，找到了小莲的家。 “我是阿青的叔叔，阿青托我把他的稿费送给你们！”我从提包 里拿出两万块钱交给了小莲。 “谢谢你，何叔叔！阿青在监狱里好吗？”小莲抱著已经一岁的 未来，说：“我想带著孩子去看看他。” “阿青现在的心态很不好！他受的苦难和打击太多了”我从内衣 口袋里拿出红红的石头心给小莲看，说：“这颗石头心是阿青的亲生 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带在身上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果华医生就 是阿青的亲生母亲就好了！母爱会温暖阿青的。” “华医生？华院长？她怎么可能是阿青的亲生母亲？”小莲惊讶 起来。 “我也只是猜想！因为阿青长的很像夏南山，如果夏南山夫妇能 认出这块石头──”我把红红的石头放到小莲的手里，让她看。 我在小莲的陪同下去了Ｚ城人民医院，我们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华医生，还记得我吗？”我微笑著。 “哦！是何大哥啊！你什么时候来的Ｚ城？” “华医生，我给你看一件东西！”我拿出一颗红红的石头心，放 在华医生的面前。 华医生拿著红红的石头心，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的大脑飞快地 回忆著往事…… “啊！何大哥，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华医生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追问。 “华医生，你还记得这颗石头心？太好了！太好了”我也激动了 起来。 “我的孩子！他现在哪儿？”华医生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我把阿青被父母遗弃被养父母收养，然后到城里流浪打工的事一 一告诉了华医生，华医生听著听著就哭泣了起来…… “阿青！我的孩子！他还在监狱里受苦？”华医生流著泪，拨响 了夏南山的手机：“──南山，你知道吗？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了啊！” 夏南山听完我们的讲诉，一脸严肃地说：“阿青不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收养的孩子已经上中学了。” “南山，阿青真的是我们的孩子！你看这颗石头心，你还记得吗？ 我们结婚后到海边去度蜜月时，我们在沙滩上捡到了这颗石头心！你 亲自在这颗石头心上刻下一个爱字，打上孔穿上红线，还作为结婚纪 念礼物送给我──”华医生声音颤抖著，尘封的母爱在她内心里不停 地撞击著。 “够了够了，我们没有坐牢的儿子！老何，你找错人了！快把这 块石头拿走！”夏南山气急败坏地喊叫。 “好一个德高望重的校长！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呵呵──” 小莲冷笑著。 “小莲，我们走吧！”我拉住激愤中的小莲，我们走出了院长的 家。 夏南山和华医生心情郁闷地躺在床上。 “南山，我们去监狱里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你疯了？你现在是Ｚ城人民医院的院长！我是Ｚ城第一中学的 校长！让别人知道我们有一个在监狱里的孩子！我们还有脸再抛头露 面吗？我们现在已经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是品学优秀的好孩子！我 们要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像啊！” 为了温暖阿青那颗被亲人遗弃的心，我一定要去感动华医生！我 又走进了医院，院长办公室的门紧闭著。 “请问华医生在吗？”我问副院长办公室。 “华医生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苟医生回答。 我到华医生家里找到了华医生。 “何大哥，你走吧！我们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华医生眼睛红红 的，她低垂著头，抽动著鼻子说。 那个冬天已到了尽头 妈妈 你戴著柔软的手套抱紧我 柳树钻出嫩黄的芽 你美丽的脸上飞满了雪花 你忘了看春天已经来了 你轻轻吻过我后把心放到街 那个冬天永远过去了 妈妈 我在黑夜里已经长大 我寻找戴著温暖手套的妈妈 街上还是那么冷 为什么我总是看不见春天 为什么我心中也飘满了雪花” 我声音沙哑地朗诵著，我看著泪水从华医生的眼睛里涌出来。我 大声地喊：“这是阿青写给母亲的诗！这是阿青寻找母爱的诗……” “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看阿青，去看我的孩子！”华医生声音哽 咽著。 我带著华医生、小莲和阿青的儿子未来，买了三张特快火车票， 三个成年人默默地坐在候车室里，听著未来开心的笑。 华医生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从医院里打来的，说是有紧急的 病人需要她亲自去做手术。华医生回到医院后，她一直没有去监狱认 自己抛弃二十六年的孩子。 两年之后的秋天，有我整理选编的阿青诗集自费出版了。阿青出 狱的那一天，我带著一本他的诗集，去接他回家，我已经把阿青当作 自己的孩子。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监狱就是我的家──”阿青赖在监狱 里不肯走。 “阿青，我的好孩子！跟叔叔一起回家吧！”我抱著哄著阿青， “你看，你的诗集已经出版了，印刷的多漂亮啊！” 我牵著阿青走在秋日的街道上，阿青眯著被阳光刺痛的眼睛。阿 青流浪打工写诗的那几年，人瘦的像一支铅笔，他在监狱里生活两年 却吃胖了许多，也难怪他赖在监狱里不肯走！ “好孩子，你想吃什么？让叔叔给你去买！” “我什么也不想吃。” “叔叔给你买柿子吃，──哇！好大的柿子呀！”我牵著阿青的 手走进了一家水果店：“老板，柿子多少钱一斤啊？” 我一只手提著红红的柿子，一只手牵著阿青回到了家里。 “阿青，叔叔电脑上装的软件该更新了，你帮我把windows98升级 为windows XP吧！” “我忘了！我什么都忘了──”阿青手里玩弄著自己的诗集，玩 烦后，就把诗集扔到了一边，躺上床就去睡觉。 “阿青，你不要光躺在床上啊！到街上去转一转，玩一玩。”我 几次想拉阿青出门去玩，他不乐意地钻进被窝里不肯出来。 小莲打来了电话，她在Ｚ城问阿青的情况，我手里拿著电话喊： “阿青，快过来接电话！小莲和未来想和你说话！” “我不想接电话！我谁也不想见！”阿青说完又钻进了被窝里。 为了哄阿青开心，我又弹吉它又唱歌，把自己折腾了一身汗水。 我打开抽屉，想找一个逗阿青去笑的东西。突然，一块红红的心形石 头，又跳了出来，我双手紧紧地抚摸著，抚摸著 “阿青，你的石头！叔叔该还给你了！你的亲妈妈她……”我慌 忙闭上说漏的嘴。 “何叔叔！我的亲妈妈你是不是见到她了？”阿青睁大闪光的眼 睛，看著我的眼睛。 “没有，我要是见到了你的亲妈妈，一定会让她认你这个诗人儿 子的啊！”我的脸红红的，我的心一阵疼痛：“好孩子，你的诗歌有 好多人喜欢啊！你还记得那个叫春暖花开的音乐家吗？他把你的好几 首诗都谱上了曲。”我说著，努力著，去唤醒阿青麻木的记忆。 阿青一个人走在街上，他走著走著他似乎想去东单公园看看，脚 步却往回走去。 “阿青，你是阿青吗？”一个算命的瞎子坐在街头喊叫。 阿青停下脚步，他疑惑地看著这个算命的瞎子，心里却想不起来 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阿青走上前问：“师傅，你是在叫我吗？” “你已经叫我师傅了，我找的人就是你！”算命的瞎子说。 “师傅，我怎么不认识你啊？”阿青再次努力去回想，他还是对 这个算命的瞎子感到陌生。 “孩子，你是不是刚从监狱里出来？你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 算命的瞎子几乎把阿青经历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师傅，你是在给我算命啊？你算的真准！我给你钱！”阿青说 著就去掏自己的口袋，可是他的每一个口袋里都空空的。阿青红著脸 说：“对不起师傅，我今天忘记带钱了！我明天带钱给你！” “我早已经算到你今天没有带钱！”算命的瞎子呵呵一笑，接著 说：“孩子，我终於等到这一天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就是《易 经》的传人！” “什么？师傅你要收我做徒弟？”阿青苦笑著摇了摇头：“你的 眼睛已经瞎了！还能教我什么？” “孩子，我的眼睛原来并不瞎，自从师傅把《易经》传授给我， 我给一个人算过命后眼睛就瞎了，因为我泄漏了天机！”算命的瞎子 接著说：“我现在是用心在给别人指引道路。” “师傅，你把《易经》传授给我，是不是我的眼睛也会瞎掉？” 阿青好奇地追问。 “我们瞎掉的只是肉眼，我们也只有瞎掉肉眼后，才能睁开心灵 的眼睛啊！”算命的瞎子接著说：“孩子，你一定要在农历九月九日 这一天来，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 阿青点了点头，他刚走九步，就开始后悔了，因为他不想瞎掉眼 睛，他回头再去看那个算命的瞎子，却没了影儿！ “何叔叔，我今天在街上遇见一位算命的瞎子，他说要收我做徒 弟。”阿青说。 “别去相信他们骗人的话！他们连自身都养活不了，还要去给别 人指引道路！”我呵呵地笑著，拍了拍阿青的肩膀说：“好孩子，你 还是继续写你的诗吧！用你的诗歌给更多的盲人指引道路！” 外边有人敲门，阿青这次主动去开门，小鬼背著书包走了进来。 “哇！小鬼！好久没有见了啊！”我拍了拍小鬼的脑袋，呵呵一笑， “你是不是又上门来推销电动的大鸡巴？” “不是的！何叔叔，我现在已经入了基督教，我是来给你们送 《圣经》来了。”小鬼轻轻地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圣 经》。 阿青手捧著《圣经》，默默地读著一首首的赞美诗…… “你和小妖精都改邪归正了啊！一个入了基督教！另一个入了佛 门！”我说。 “何叔叔，小妖精出家当和尚了？”阿青放下《圣经》问。 “你入狱后，我的饺子馆也支撑不下去了，就关了门！小妖精失 了业，就又回到了公园里流浪；小妖精在一个下雪的除夕夜，遇见一 个老和尚，老和尚也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就把小妖精带走了。”我 接著说：“在去年清明节的庙会上，我最后一次见到了小妖精，他穿 著僧袍，敲著木鱼……” 小鬼走后，阿青翻看著《圣经》，他突然问：“何叔叔，你说是 出家当和尚好呢？还是当基督徒好？我九月九日去不去见那个算命的 瞎子？” “阿青，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已经给你请了一位著名的文学评 论家，我们让他给你的诗集写一篇评论！你很快就要成大诗人了啊！” 我用爱安慰著阿青，用心温暖著阿青。 那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终於来了，我和阿青请他到一家大酒店吃 了一顿饭。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在酒桌上翻看阿青的几首诗后，拍著桌 子喊叫：“好诗！真是天才！” 著名的文学评论家走后，阿青激动地坐不住了，他带著自己的诗 集到处去结交文朋诗友。 Ｔ城有一帮人搞了一个诗人笔会，约请阿青带著会费去参加。 “何叔叔，他们让我自费去参加，我去吗？” “去吧！多见见诗友！多交流交流！” 为了让阿青的心能够从新活起来，我鼓励他多到外边走走，我不 能让他再消沉颓废下去。我说：“好孩子，去吧！把好消息给我带回 来！” 阿青微笑著坐上了火车。 小菊嫁给了修煤气灶的小伙子，她们度完蜜月，又会到了各自的 岗位上。 夏南山在竞争市政协主席时，突然晕倒在地上，他很快被送进了 Ｚ城医院，经各位医师检查后确诊为心脏萎缩坏死。 “南山，我们正在准备为你做心脏移植手术！”华医生安慰著病 床上的丈夫：“你放心吧！我们会找到捐赠者的！我已经和几家监狱 做好了联系！” 小菊手里拿著葡萄糖瓶子走了过来。 “小菊，你要好好地护理夏校长！”华医生说。 “我会的，请院长放心吧！”小菊微笑著说。 小菊和丈夫躺在床上，丈夫问：“老婆，你累吗？” “我们院长的老头病了，是心脏坏死！他们正在准备为老头换一 颗年轻人的心！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不让他去死？”小菊梦 呓般地说。 夜里，小菊又开始了梦游，她光著脚丫走出家门，走进了医院病 房。 “小菊，你怎么光著脚丫？”值班的护士惊讶地问。 小菊没有回答她，她走到了夏南山的病床前，把手放到棉被上， 慢慢地摸著。“啊！”夏南山喊叫了一声，小菊的双手紧紧地卡住了 他的脖子。 “快来人啊！快来人──”值班的护士喊叫著，扑上去抱住了小 菊。小菊被确诊为梦游症患者，她曾在梦游中杀死过二十八个老弱残 疾的病人。小菊脱掉白衣天使的服装，换上了精神病患者的服装。 阿青去Ｔ城参加了诗友笔会，他在第三天的夜里梦到了算命的瞎 子，算命的瞎子牵著阿青的手不停地走著走著阿青回头一看，他看见 小莲也牵著未来的手不停地走著走著小莲！未来！阿青喊叫著她们， 未来向阿青招手微笑，阿青丢下算命的瞎子去拥抱自己的未来啊！未 来变成了一堆石头，小莲也很快变成了一堆石头师傅！阿青大声地喊， 可是师傅也转眼不见了 阿青从梦中醒来，他走进长途汽车站。在车站的一个书报厅里， 阿青无意中买了一份南方著名的报纸，他在副刊上看到著名的文学评 论家写的一篇评论──阿青的诗歌被著名的文学评论家骂成了臭狗屎！ 阿青想起在酒桌上评论家曾说：“这个时代，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是 同义词！”阿青呵呵一笑，把报纸收藏好，就买了去Ｚ城的车票。 客车走到半路时突然坏了，乘客只好再分头去找车。一辆货运车 开了过来，阿青伸开双臂喊叫著拦车。 “你去哪儿？”司机问。 “我去Ｚ城。”阿青回答。 “给我拿一盒烟钱，我送你去！”司机说。 阿青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酒，递了上去说：“师傅，送给你！” 司机看到酒，开心地打开车门，让阿青上了车，车子飞快地奔跑 起来。 “这鬼天气！才到农历的九月就已经这么冷了！” “是，是有点冷！”阿青说，他突然想起今天就是农历的九月九 日，他心里说：“那个算命的瞎子会不会真的在老地方等我？我现在 想去也去不了了啊！” “小伙子，你送给我的酒不错啊！打开它，让我先喝两口驱驱 寒！”司机说。 阿青也感到了寒冷，他也想喝两口，就打开了酒瓶。司机喝过两 口递给阿青，阿青喝过两口又递给了司机…… Ｚ城很快就要到了，车子穿过城郊的一个个村庄。突然，一辆摩 托车迎面开了过来，司机又转方向盘又去踩离合器，车轮一滑，翻进 了路边的一条沟，满车的苹果滚了出来。 一群过路的农民跑了过来，他们疯狂地抢起了沟里的苹果。 阿青的脸上手上流著鲜红的血，他吃力地从车门里爬了出来。司 机浑身流著血，他卡在车里出不来了。 “快救人啊！快救人啊──”阿青的喊叫声被抢苹果的喊叫声淹 没了。 附近的农民又从家里拿来篮子、化肥袋和猪饲料袋，开始疯抢车 上没有滚下来的苹果。苹果很快被抢完了。 一个老头啃著抢到的苹果走到阿青身边：“小伙子，你们的苹果 是从那个地方拉来的？──好甜好甜啊！” “大爷，快救救我们──”阿青的喊叫声越来越微弱。 几个过路人走过来，看看不是熟悉的人，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大爷，快救救你们──”阿青向老头伸出血淋淋的一只手。 “小伙子，你们身上带有钱吗？要是没有带钱，送进医院也白送 啊！”老头叹了一口气说：“你先给我拿出来一百块钱！我找一辆三 轮摩托车送你们去Ｚ城医院！” 阿青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交给了老头，老头喊来两个年 轻的帮手，把司机从车里拽了出来。阿青和司机被装上沾满猪粪的农 用三轮摩托车，飞快地送进了Ｚ城医院。 “准备做手术！”华医生检验过阿青的血清后大声地喊叫。 “南山，你有救了！”华医生激动地喊叫。 阿青和夏南山被送进了一个手术室里。 “医生，我要打电话──”阿青声音微弱地说。 “你只需要签一个名字就行了！”华医生的嘴巴贴在阿青的耳边 说。 阿青伸出颤抖的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苟医生开始给阿青注射 麻醉药，他看著这个年轻人的脸，手突然抖动起来。 华医生咬了咬牙，她握紧手术刀，切开了阿青的胸膛一颗红红的 心跳了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呼唤：“妈妈，妈妈……” 华医生听著这熟悉的呼唤声，她的大脑飞快地闪进了二十八年前 的那个冬天啊！华医生突然看见，阿青胸前的另外一颗──红红的石 头心！ “阿青！阿青！我的孩子！”华医生晕倒了。 手术失败了，阿青和夏南山同时死在了手术床上，受重伤的司机 被抢救了过来。 黑夜里，一个疯女人不停地喊叫著：“我杀死了我的孩子！我杀 死了我的孩子……” 我翻看自己的老相册，一张张地看著看著我点燃一支流泪的蜡烛， 烧掉夏南山，烧掉阿青，烧掉小玉，烧掉小强，烧掉小东西我最后也 烧掉了自己！哈哈── “何叔叔，我们的饺子馆今天就要开业了！”阿青开心地喊叫著 跑过来，他亲了亲我的脸小玉、小强、小东西、小妖精、小鬼也全跑 了过来我们举著咚咚叭叭响的鞭炮，欢迎著每一个顾客走进老何饺子 馆！啊！四十平方的店转眼变成了四百平方四千平方一个老同事大声 地喊叫：“老何，我们的场长死了，副场长也死了，副副场长也死了 我们请你去火葬场当我们的场长！”我飞快地穿上了过年才穿的西服， 把皮鞋擦的黑亮黑亮的我走进火葬场的大门，看见小何和小夏正扛著 一具尸体送进了焚尸炉，他们看见我，就向我这位领导点头哈腰哈哈 我太高兴了阿青跑了过来说：“何叔叔，顾客不喜欢吃我们的猪肉饺 子！”“我有办法！我们从此以后不再卖猪肉饺子，我们卖人肉饺 子！小何！小夏！你们快把菜刀给我准备好！”我拿著菜刀走进了停 尸房！哇噻！好酷哦！──这么多的尸体！发财了啊！我扒光他们的 裤子，开始割他们屁股上的肥肉割啊割啊每一个屁股上割下来了十斤 肉！谁的屁股长的太小？谁的屁股上的肉不够十斤？我就割他脸上的 肉添加够十斤！啊！肥肥的人肉放进绞肉机绞成了五香肉馅，包成了 节日的饺子啊！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各位光临老何饺子馆！我们 今天为你们推出的是──２１世纪另类五香猪肉！不但味香而且价廉， 每斤只收五块钱人民币── 我从老何饺子馆出来，向火葬场走去。 “老何，好久不见了！”一位同事和我打招呼。 “你怎么叫我老何？你这臭小子！我是你们的场长！你们快给我 去干活！你们今天每人要割一千斤人肉！快去把那些死人的裤子给我 扒光──”我大声地喊叫。 “老何！你是不是病了？你退休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地呆著？” “我是你们的场长！我没有退休！我永远都不会退休我要好好地 活著，我要卖更多的死人肉！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我要活到八十岁 也不去死！我要活到一百岁也不去死！我变成了植物人也不去死！” 我喊叫著，不停地喊叫著，这时，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开了过来，他们 一定是请我去世界联合国开地球村村长选举大会…… 小莲对未来失去了信心！她又走进了红灯区开始疯狂地卖淫，一 直到她再次感染了性病。 小莲带著未来走过大街小巷，她想给未来找一个温暖安全的家， 她不停地走著走著她从断脚的孩子身边走过，从卖花的孩子身边走过， 从捡破烂的孩子身边走过…… “小莲！好久不见了啊！”房东老太太在菜市场嚷嚷：“大花猫 生了，一下子生了八只小猫崽儿！小莲啊！我是给大花猫买猪肝好还 是牛肝好？” 小莲空著手从菜市场回来。 圣诞节的这一天，美国的一家马戏团来Ｚ城演出。 “妈妈，我们去看马戏好不好啊？”五岁的未来问妈妈。 “好的，妈妈带未来去看马戏！”小莲用买抗生素的药钱买了马 戏团的门票。 一对美国男女小丑走上了舞台，无论他们走到哪儿！台下都会响 起一片哄笑声和掌声…… “下面，我要找一个最最坏的坏孩子！让她和我们一起表演节目。” 女小丑扭动著笨重的身子，在台下寻找著，她突然看到小莲怀里的未 来对他微笑，就走了过去，把未来抱上了舞台…… 小莲看著未来和小丑开心地表演著节目，台下响起接连不断的喝 彩声小莲拿出笔和纸飞快写下：“亲爱的小丑先生小丑女士，感谢你 们从上千个孩子中选中我的孩子！请你们收养我的孩子吧！一位绝望 的母亲。” 小莲托一位观众，把遗书送交给了男女两个小丑。 小莲含著泪，笑著走著她慢慢地消失进了黑夜。 Ｂ城的春天。柳树正在钻出脆弱的芽儿，一场大雪不停地下著， 冥币般随著凄凉的风飘落下来。黄昏的时候，大地上亮起黎明般的光 亮。在Ｂ城的精神病医院的楼上，一双灰色的眼神透过玻璃，注视著 被白雪埋葬的世界。 老人满头的白发下是一张瘦瘪的脸，挂著痴呆的笑，嘴巴歪到了 一边，牙齿还完好无缺地排著队，等待著殉职。 风在窗外呜咽著，玻璃上的寒气被室内的暖气感动地流著泪，泪 一直地流著…… 老人声音沙哑地歌唱： 那个冬天 妈妈 你戴著手套抱著我 车站下起了雨 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雪花和雨落到你的头上 你轻轻把睡熟的我放到街上 那个冬天已到了尽头 妈妈 你戴著柔软的手套抱紧我 柳树钻出嫩黄的芽 你美丽的脸上飞满了雪花 你忘了看春天已经来了 你轻轻吻过我后把心放到街 歌声随著满天飞舞的雪花飘到了Ｚ城，一个没脚的孩子正爬在街 道上乞讨著，过往的行人丢下一点点伶悯。 满天飞舞的雪花随著歌声飘到了Ｂ城，一个独腿的青年扶著拐杖 站在车站的广场上弹著吉它歌唱： 那个冬天永远过去了 妈妈 我在黑夜里已经长大 我寻找戴著温暖手套的妈妈 街上还是那么冷 为什么我总是看不见春天 为什么我心中也飘满了雪花 那个冬天 妈妈 你戴著手套永远离开了我 街上游动著冰冷的雪冢 只有我的哭泣寻找自己的妈妈 我为什么抓不住春天 是春天里的歌声埋葬了妈妈 那个冬天已到了尽头 妈妈 你的手套被泪打湿了 你走了很远很累的路 你的脚肿胀冰冷 你孤单的身影离开我走向凋零 我芬芳的梦也突然枯萎了 那个冬天永远过去了 妈妈 我失去了二十三个春天 我像片雪花寻找妈妈的怀抱 寻找妈妈的手套 小河里悲伤著我的泪水 天上的乌云也疲倦了 那个冬天 妈妈 你戴著手套走进了黑夜 街上游动著冰冷的雪冢 只有我的哭泣寻找妈妈 寻找自己不幸的妈妈 我为什么留不住你的伤悲 我为什么不是妈妈手上的手套 我为什么忘不了飘雪的方向 （完） 墓草创作于2003年11月16日至2004年2月3日北京朝阳区东会村。 作者简介：墓草，1974年生，河南西华县人。作品主要发表在网络和 民刊。著有诗集《人妖时代》，另类长篇小说《弃儿》。有部分诗歌 作品被译成英文和法文。 作者联系方法： E-mail:mucao2000@sohu.com 通信地址：100025 北京25支局037信箱 苏向辉（墓草）收 ────────────────────────────── 《桃红满天下》网址：http://www.csssm.org 电子信箱：taohongcsssm@yahoo.com（中英文兼容） 《桃红满天下》编辑部成员： 总编： 二言 eryan_lin@yahoo.com 编辑： 杨青 宋诚 杰夫 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