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 双│ │ 113 ♀♀ 桃 红 满 天 下 ♂♂ 周 │ │ 期 ≈≈≈≈≈≈≈≈≈≈≈≈≈≈≈ 刊 │ │ │ │ 2001年12月28日出版 1997年9月5日创刊 │ │ │ │ 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CSSSM)主办 │ └────────────────────────────┘ 本 期 目 录 ────────────────────────────── ① 【新闻摘要】海南省审判首例同性骚扰案 列支敦士顿提出同性关系法案 ② 【说三道四】还我们的自我阐释权 ③ 【综合报导】阿富汗新政府声称将改善同性恋者境遇 ④ 【信息天地】台湾同性恋艾滋病感染者平均性伴人数为38人 ⑤ 【桃江连程】出柜华尔街 ──记“同性恋财经网”创始人小沃尔特·舒伯特 ⑥ 【艺坛纵横】来自中国首届同性恋电影展的报道 ⑦ 【同人笔林】母亲·儿子·同志 ────────────────────────────── 【新闻摘要】 ◇ 海南省首例同性间性猥亵案,于12月下旬作出一审判决:老汉 王光对他人构成人身侵权,限其在判决生效后,向受害人吴浩、赵高 和杨涛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他们精神损失费各1元。3名原告对一审 判决很满意。 证人证言与3原告的陈述是相吻合的,且被告未到庭提供相反的 证据反驳,故被告对3原告的性猥亵行为是确实存在的,其行为损害 了3原告的人格尊严,已构成对3原告人身权利的侵害。 ◇ 列支敦士顿公国批准了有关法案,该草案建议给予同性伴侣几乎 等同于异性配偶的各项权益,包括税收、遗产继承和医疗福利等。该 法案现在还有待国会的通过。 该法案对于同性伴侣抚养孩子仍然有着限制。 ◇ 埃及两名大学生因在互联网上提供同性恋服务,近日被当地法院 判处一年监禁。 一名没有透露姓名的埃及官员称,这两名学生设立了一个发布同 性恋服务信息的网站,并标明服务价格为每小时100埃及镑(约合22 美元)。埃及特工假装成要求提供同性恋的客户,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将这两名学生抓获。 尽管埃及的法律没有关于同性恋的明确条款,但法律规定,犯有 淫秽及破坏公共道德行为的罪犯将被判处监禁。 上月,23名同性恋者因败坏道德和藐视宗教被埃及法院宣判有罪。 ◇ 互联网记者马特·德拉奇指出,得到金球奖六项提名的影片《美 丽的心灵》有意遗漏了男主人公的双性恋倾向。这部根据数学家约翰 ·那什的生平改编的影片在圣诞节期间上映于全美各大影院,主演为 上届奥斯卡影帝洛素·克罗。 传记作家西尔维亚·纳萨尔曾经在那什的传记中多次提到他的同 性恋倾向,其中包括他于1954年曾因在公共厕所向另一名男士示爱, 结果以猥亵罪遭到逮捕。 德拉奇透露说,有关方面认为,影片中男主人公的同性恋可能会 对票房产生负面影响。 ────────────────────────────── 【说三道四】 ◆ 还我们的自我阐释权 二言 1952年,法国哲学家兼作家让-保罗·萨特写就了《圣人热内》 一书。在此书内,萨特针对作家让·热内的同性恋身份做出了以下阐 述: 因为他是个贼,所以就成为同性恋者。一个人并非生来就是 同性恋或正常,一切都是后来的发展,而这种发展取决于他 的成长历史以及对成长中的各种事件的反应。我坚持认为, 性倒错即不是育前决定,也不是内分泌失调所致,更不是受 各种情结的被动决定。当孩童倍感窒息时,他会自然而然地 发现同性恋是一种发泄的渠道。 许多年后,热内接受《花花公子》杂志采访时,针对自己的性倾 向在萨特的笔下所受到的阐释,做出了以下反应: 至于我的同性恋,我一点都不知道它是如何来的。天知道为 什么某人是同性恋?……在孩童时代,我就感觉到其他男孩 令我心痴。女人从未令我产生过任何兴趣。只有在发现同性 对我所具有的这种吸引力后,我才‘决定’选择了同性恋, 但这种选择和萨德所说的‘选择’完全是两码事。 萨特和热内之间的这种有关同性恋先天与否的争论持续至今,其 间出声最大的总是那些掌握着话语权的专家们,而很少听到同性恋者 的自我阐述。用作家童戈的话来讲,同性恋者永远象躺在手术台上的 病人,就连自己的欲望是与生俱来还是环境所致,自己的爱恋是否真 诚持久,都听由别人的指点。然而,这种交流的不平等致使有关同性 恋的真相难以得到揭示,因为最了解自身的同性恋的声音无法得到足 够的传递,而很多本身并不是同性恋的研究者往往出于有限的认识, 试图对同性恋的成因做出一番解释,最具影响的克拉夫特-埃宾的同 性恋先天性病态说和弗洛伊德的恋母情结说使同性恋者蒙冤了近一个 世纪。 让我们的呼声更真实地得到传递,这需要我们两方面的努力。一 方面,专家们对话语的垄断权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打破,在现阶段仍然 是我们传达自身呼声的重要渠道。因此应该积极与专家们合作,使他 们的话语更好地贴近我们的需求,艾弗伦·胡克博士关于同性恋正常 性的历史性研究就是同性恋社区与专家合作的典范。另一方面,学术 界和宣传界内的同性恋者也应该勇于为自己的人群说话,即使不公开 自己的身份,其反映出的呼声也比其他专家们的更为真实。 ────────────────────────────── 【综合报导】 ◆ 阿富汗新政府声称将改善同性恋者境遇 石洋 编译 阿富汗北方联盟发言人哈朗·阿明在最近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声 称,于12月22日上任的阿富汗临时政府将对同性恋者显出一定程度的 宽容,对触犯鸡奸罪而将判处的死刑惩罚将被中止。发言人还声称, 新政府对于原塔利班政权践踏人权的恶行感到震惊和愤怒,他们上台 后将遵守有关国际人权原则。 “将同性恋者处死,此事将受到法律追究。塔利班借各种理由杀 人,性倾向只是其中一种。”阿明说。虽然他无法预料新政府将具体 采取何种措施,但表示肯定将停止一切针对妇女等弱势族群的迫害。 对于触犯鸡奸法的人,塔利班政权曾用军用坦克将墙推倒,让砖 头压死刑犯。大赦国际对于这些案例都有记录。 在上月的波恩会议上,阿富汗反对派各方推选哈米德·卡尔赞为 临时政府的总理。卡尔赞一直与西方保持着稳定而良好的联系,并且 在政教方面持世俗主义的态度。 美国乔治敦大学的政治学教授丹尼尔·布伦伯格指出,阿富汗国 内强烈的伊斯兰传统不可能使卡尔赞完全赞同同性恋者权益,但在停 止迫害同性恋者方面,他可以施加一些积极的影响。“新政权将实行 权力分享,因此将削弱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的气氛,但阿富汗不可能 在近期内变成一个世俗国家。”布伦伯格指出。 伊斯兰同性恋者组织Al Fatiha的创始人法萨尔·阿拉姆对于布 伦伯格的看法表示赞同。“新政府将继续阿富汗的伊斯兰传统,但我 感觉他们会停止杀害同性恋者,这是我们最起码的期望。” 同性恋权益组织指出,自美国从九月下旬发动军事攻击以来,很 多反恐联盟国家仍然将同性恋者视为罪犯,沙特阿拉伯、也门和阿拉 伯联合酋长国规定触犯鸡奸罪的人将被判处死刑,这与塔利班政权对 于同性恋者的处置非常相似。 波恩会议上签署的协议表示,阿富汗的人权状况将接受独立的委 员会的监督。虽然协议没有提及同性恋者权益,但大赦国际希望这方 面也接受类似的监督。 阿富汗从来没有成立过任何同性恋者组织,这给予权益争取造成 了一定困难,但法萨尔·阿拉姆希望能够与其它一些组织建立联系, 发展同盟。“阿富汗妇女革命联合会”就是这样一个组织,该组织成 立于七十年代,一直呼吁成立政教分离的世俗政府,停止对于妇女的 歧视。 但临时政府内的某些派别令同性恋组织感到不安,比如北方联盟 领导人之一的勃哈努丁·拉巴尼是就名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在1997 年之前曾经在侵犯人权方面犯有劣迹。阿明指出,七个派别中的一两 个在塔利班夺取政权之前,也曾经从事过侵犯人权的活动,但其他派 别都对此表示反对。“我们的政策在于谴责──而不是宽恕──对人 权的侵犯。对于那些侵犯人权的人,我们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然而,布伦伯格对于以上表示持怀疑态度。假如对于以前的人权 侵犯记录(包括侵犯同性恋者权益)一一做查的话,“那就等于打开 了装满蛆虫的盒子,那些刚上台的所有人都会显得劣迹累累。”他说, “难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重视同性恋者权益,但新政府有 可能减轻对于同性恋者和妇女的迫害,我们至多只能期盼这个。” ────────────────────────────── 【信息天地】 ◆ 台湾同性恋艾滋病患者性伴平均数达38人 台湾地区有87%的爱滋病经由性行为感染,其中超过九成感染 者都是男性。卫生署最新调查发现,国内男性感染者平均有34名性 伴侣;特别是艾滋男同志,性伴侣人数多达38人,显示特定族群复 杂的性交网络把自身暴露于感染的高风险当中。为了解男性爱滋感染 者的性取向与性活动模式,卫生署疾病管制局自1997年9月到 2000年6月止,针对台北市性病防治所及其他医院转诊到性防所 的424位男性爱滋感染者进行问卷调查。 调查显示,这群男性感染者中,同性恋248人,双性恋93人, 异性恋83人。首次发生性行为的年龄约在20左右,与一般民众相 近。 性伴侣人数上,接受访查的感染者平均有34位性伴侣,其中艾 滋男同志的性伴侣人数更达38.8人,明显大于双性恋者的24.5 人及异性恋者的28人,更是一般民众3到4人的10倍。 性行为发生场所偏好方面,六成感染者选择在自宅或对方家中从 事性行为,半数偏好到三温暖找伴侣,三成上宾馆,一成在公园等公 共场所,性交易场所、同性恋酒吧各五5%。进一步分析不同性取向 感染者发生性行为的场所,同性恋与双性恋偏好三温暖,异性恋者偏 好性交易(嫖妓)。 值得注意的是,自承是男同志的感染者当中,12%曾经与女性 发生过性行为;而自我归类为异性恋者的男性感染者,也有3.6% 有男性性伴侣,显然感染者的实际性行为并不受其性取向所限制。 主持这项研究计画的卫生署疾病管制局局长涂醒哲指出,已有多 项研究显示,多重性伴侣、危险性行为或保险套使用率与爱滋感染有 直接关系,这次的调查证实国内男性爱滋感染者有性伴侣数多、且性 活动种类频繁特性,是导致感染的重要因素。 社会风气改善,越来越多的同性恋者勇于表明身份。但研究也发 现,保险套似乎不见容于同志爱,同性恋者从事肛交行为时,仅三分 之一会使用保险套,口交时的保险套使用率更低。 依据卫生署疾病管制局统计,台湾地区到今年11月止,共有 3538人感染艾滋,其中同性恋与双性恋者加起来超过一半。特别 是25岁以 下的年轻感染者,同性恋的比例明显增加。 疾病管制局指出,年轻同志感染者的增加,一方面是因为同志们 不再掩饰其真正性向,另一方面则与同性恋者保险套使用率偏低有关。 依据卫生署委托阳明大学进行的研究发现,同志肛交时使用保险套的 比例非常低。 研究发现,扮演一号的同性恋者半数没有使用保险套的习惯,而 扮演零号的同志仅有三分之一会使用保险套;口交时想到要戴保险套 的比例更低。 由于不论是肛交、拳交或口交,接触的面积都很大,以至于同性 恋者比一般人有更高的罹病风险,疾病管制局呼吁,为避免感染,一 定要全程使用保险套,自我保护。 ────────────────────────────── 【桃江连程】 ◆ 出柜华尔街 ──记“同性恋财经网”创始人小沃尔特·舒伯特 东方虹 1998年,第一个致力于为男女同性恋者提供全方位、多层次财经 服务的同性恋财经网站公司(www.gfn.com)在美国正式启动。小沃尔 特·舒伯特(WalterB.SchubertJr.)是这家网站公司的创立者。他是家 族中在纽约证券交易所(NYSE)的第三代会员,也是第一个公开自己同 性恋身份的会员。自1978年他从纽约证交所的接单员干起,至今他已 具备各种证券经营的广博经验。 沃尔特成长于一个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裔家庭中,是六个孩子中 最年长的一个。他一直是个擅于关照和保护的大哥。1979年父亲去世 后,他将自己第一个二十年的职业生涯置于纽约证交所的交易大厅, 以维持自己胞亲的生活。 1994年的一天,小沃尔特·舒伯特告诉同事他是个同性恋,成为 向一个最富盛名也是最保守的金融机构发起挑战的第一人。在那个可 怕的夏日,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象燎原烈火一般迅速蔓延了整个交易 大厅。他感受到隔阂、脆弱和孤独。他当时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在那 个漫布着恐同气氛的交易大厅生存下去。当时他的父亲以及过世的祖 父都是交易所的会员。在他背后流传着各种贬损的议论。“你用不着 透露你的私生活。”这是那些保守合唱中最流行的歌词。那些假装正 经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决定当个同性恋的?”或者“你 的母亲受得了吗?她还好吧?”好象母亲对亲生儿子的关爱是以他的 “弯或直”为条件的。 尽管没有人和他当面冲突,但那些不断的闲话的确在一段时间里 损害了他的名声。沃尔特明白他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来重新获得名誉 和恢复形象。他立誓要成为大厅内最好的交易员。如果有人不给他机 会证明他远远胜任自己的工作的话,那就是他们的的损失。 恐惧和疏远持续了一月又一月,终于逐渐转变成了尊敬。今天当 他再次步入大厅时,最热烈欢迎他的是当初那些疏离他的人们。“成 为纽约证交所第一个公开的同性恋会员是我勇敢的第一步,也是我终 生使命的开端。” 1998年4月24日,沃尔特创立的一个服务于全美同性恋的财经网 站gfn.com正式运转。该网站免费提供实时和全面的财经新闻和消息, 专为同性恋者设计理财和投资服务,例如证券交易、养老金和抵押贷 款等。这个提供在线投资组合、财务管理和保险业务的网站公司成为 沃尔特职业生涯的又一个新起点。 沃尔特根据当时赛蒙斯市场调研局(Simmons Market Research Bureau)的数据,认为全美同性恋社群的有形资产超过8000亿美元; 62%的同性恋拥有电脑,而大众拥有率为38%;87.7%表示他们愿意接 受直接针对他们的产品和服务,显示同性恋者品牌忠诚度较高。 沃尔特在经营gfn.com的同时,也以公司和个人的名义向支持同 性恋权益的活动发出了强音。 1998年6月,沃尔特要求参议员权·洛特为其诋毁同性恋的言论 向公众道歉。“作为一个有自尊的纳税人,一个负责任的选民,和一 个同性恋美国公民,我坚信我们再也不能容忍这种欺凌的行为。” 1998年10月为了支持“人权运动”挫败夏威夷州的一项限定婚姻 仅为异性恋者所独享的表决,gfn.com以“二配一”的方式提供活动 赞助最高达100,000美元。所谓“二配一”即若个人捐助一美元, gfn.com 相应捐助两美元。 1999年9月28日,沃尔特被“同性恋亲友组织” (PFLAG) 一致选 为董事长。 2000年2月,gfn.com资助当年的国际男女同性恋企业和娱乐大展。 这个同性恋社群的盛大活动每年参加人数超过18000人。 2000年8月,gfn.com 与美国最大的同性恋门户网站 gay.com 结成战略性联盟。gay.com已经在英国、法国和拉丁美洲建有本地化 的网站。 gfn.com 借此拓展其商业国际化的机会。 2000年9月,gfn.com 与“同性恋因特网银行” G&L Bank (www.glbank.com)结成市场营销联盟。双方的用户可以共享两家的服 务。 2001年5月,gfn.com公布全美25位公开同性恋身份的最具能力和 影响力的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以及排名《财富》杂志500强以内的对 同性恋最友善的50家公司名单。 对于沃尔特来讲,gfn.com就象他家庭的餐桌。兄弟姊妹、父母 双亲汇聚一堂,聊聊一天发生的事件、新闻和消息,分享明日的希望 和梦想。除了同性恋财经网之外,沃尔特现在也是舒伯特国际集团公 司的主席和CEO。该公司是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美国证券交易者协会 (NASD)的会员,其客户来自美国、远东和欧洲。 ────────────────────────────── 【艺坛纵横】 ◆ 来自中国首届同性恋电影展的报道 【中同新闻网】本网记者楚天北京报导:“我没病,我是同性恋!” 12月14日晚七点半,北京大学图书馆南配殿里,独立电影制片人、社 会学家、大学生、当然还有同性恋者静静地听着电影屏幕里的申辩。 一场名为“首届中国同性恋电影展”的活动在这里悄悄地拉开了帷幕。 这是北京大学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她的校内举办的第二次 关于中国同性恋议题的活动。 这次影展的主办方,北京大学影视协会的学生们将他们尽可能搜 集来的二十多部同志影片尽数献映,他们计划为此花费九天的时间。 包括租用清华大学建筑馆和外面的咖啡屋。这是中国大陆的同志电影 第一次向它的中国观众亮相。 亮相吸引了众多嗅觉敏锐的媒体的目光,包括新华社、中央电视 台、凤凰卫视、chinaV、北京青年报及本网等二十五家不同介质的媒 体把镜头对准了这个特殊的影展。它少了排场和粉饰,它来自民间甚 至边缘地带,但没有人拒绝。 能容纳三百多人的图书馆配殿座无虚席,过道上也挤满了闻讯而 来的人。那些迟到的,只好被堵在门外,等着有人出来,再进去填空。 “这是一件好事!”关锦鹏,公开身份的同性恋导演,第一部中 国大陆同志电影《东宫西宫》虽然晚了五年才在中国上映,但毕竟能 放映了,这就让他有理由坐在前排离银幕最近的位置。更让关高兴的 是,同样由他执导并在台湾获得项大奖的《蓝宇》也将在这里首次向 中国大陆观众放映,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和这位香港导演一样高兴的还有几名中国大陆独立同志电影的编 导演员们,他们是北京电影学院公开同性恋身份的教授崔子恩、在湖 南卫视亮相的女画家石头等人。他们带来自己的作品包括《男男女女》、 《今年夏天》、《蓝宇》,在国际上拿到大奖却因为讲述的是同性恋 而不能在国内放映成了他们共同的遭遇。虽然展映仍只能被限制在小 范围内进行,但这一刻,对于这些勇敢的同性恋者们来说,仍是一个 鼓舞。 主办者,这些勤快的大学生们,义务为这个影展忙碌着,他们从 去年北大影协成立开始就在策划这个选题。他们对同性恋一点也不奇 怪,他们中有的人甚至就是同性恋者,献映的好多影片他们要比来这 里的观众更早看过,校园网上就有《东宫西宫》供下载观看。这样的 影展只是作为一种文化课题加以探讨,而且事先要得到校方的批准。 “我们基于电影艺术谈电影,只是把它当作一个电影专题来讨论,我 们并不想对此制造什么奇怪的想法,它(同性恋)和我们一样平常。 我们对所有的人说我们是在谈电影。”这位主持开幕式的大三学生说。 为了更强调影展的学术性,主办者特地邀请中国社科院的同性恋 问题研究专家李银河、中国第一个将“同性恋”改换为“同性爱”的 专家张北川、影评人程青松、英国国际发展部中┄英技术合作官员 William Stewart博士将就“全球同性恋运动”、“中国同性恋现状” 等举办专题讲座。 实际上,大多数人不这么认为,他们把这个影展当作绝好消息放 到了中文同志网站上,一天就传遍了中国。“集中放映这么多同志电 影,无疑成为一种话语的表达方式,虽然它显得遥远了些。这在以前 是不可思议的。”一个网友说。 公园里的厕所、树丛摇曳的背影、呼啸而至的警笛、慌不择路的 逃跑者,关锦鹏以他惯用的电影手法破碎而压抑地表达了王小波的创 作意图。在这个已故作家根据八十年代东单公园里同性恋者原型写成 的原著中,阿兰爱上了捉弄他的警察。但这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 那个帅帅的警察在遇到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同性恋者的眼神,改变 了他最初的看法,他不知不觉地走近了对他来说很遥远的感情。 “你可以说我贱,但不能说我的爱情贱!”阿兰为他偷偷摸摸的 爱情辨护。观众席上有人在笑。对于这些习惯于在互联网上谈情说爱 的同性恋者们来说,王小波的东单公园太陌生了。他们这一代,同性 恋已能公开地出现在各种媒体的谈资中,包括在他们自己的网页。 “我爱故我在!”他们比他们的上一辈多了些调侃和玩世不恭。 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同性恋电影,在中国,它始终呈现一种悲情 的姿态凝视着一辈人走过的背影。 ────────────────────────────── 【同人笔林】 ◆ 母亲·儿子·同志 弥子瑕 中午又是我值班。 一般中午都没什么事情,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上网过把瘾,反 正闲着也是闲着。 自己现在越来越离不开网络了。 自从在网上接触那些同志方面的东西以后,我发现我正在加速度 地变成一个不折不扣、十足的同志,而且,我还无法遏制这种局面的 发展。这是我始终担心的事情。 随他去吧,自己这样安慰自己,也这样地放任自己。 有什么办法呢?我知道我已跳不出来了。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逃离这些,改变自己。不过,我应该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吧? 做在电脑前,不禁又犹豫起来,这样下去怎么办呢?要结婚的, 能摆脱这些东西吗?怎么样去面对家人期待、焦急的目光?又怎么样 起面对那些死死盯着的世俗的眼光? 烦,真烦。 心里一阵急躁,手在键盘上飞快的翻飞起来。那舞动的手指顷刻 间让我体会到一种快感,心也随着手指上下荡漾起来。管他呢。 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啊?这样下去何 去何从?我问自己,但我又无法回答自己,也无法给周围的人一个满 意的答复。 算了,不要想了,这样也好啊,既然是这种人,那就按这种人的 日子去过吧,反正有些事情也是我改变不了的。不过,有时还真想就 这么自报自弃的过下去,可又心不甘,凭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我是同志,同志就该永远带着这个标签过下去吗? 先这样吧,有一天算一天,反正事情还没逼到头上。别人不都是 这样过的吗?这样的宽慰自己,多少心安一点。 于是,我果断地上线、进入。 一开电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住鼠标的移动,一 切都是那么的轻车熟路,没什么犹豫的,鼠标每次都下意识地停在了 同志网站的网址上。 开聊吧。 一阵兴奋撞击着我的目光和大脑,没了倦意。 那些网站就像兴奋剂一样,刺激着我,渐渐地让我成了瘾,只是 我再也戒不掉了,而且瘾还越来越大了。这些,已经像我的生活方式 一样,摆脱不掉了,只是网络加强了这些行为方式,而这些行为方式 有强化了我的生活,就像我已不可能改变自己是同志的这样一个事实。 该死的电脑,该死的网络!唉,我爱的电脑,我爱的网络!毕竟, 它给了我许多,当然,还有我曾经想要的。 有人吗?啊?来人了?现在来看病啊? 我连忙从电脑旁站了起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应声走了进来。她的穿着很朴素,保养的也 不是很好,皮肤早已没了光泽,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粗糙的手, 不过透着慈祥、可亲。是一位辛勤操劳的母亲。 看着她,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母亲。 哦,妈妈,这辈子我再也没机会叫妈妈了。 心里当下一阵酸痛,一丝内疚划过,没留下什么痕迹,但已是一 阵涟漪波荡在心头。我欠下的太多了! 她见我从里面走出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不相信我?这样想着,我还是很热情地 和她打招呼。 请问你有什么事?我忙问她。看样子不像来看病的。 有人值班吗? 哦,今天中午我值班。你有什么事吗?我又问了她一遍。 她没理我,把我撇在一遍,仔细地看着我工作的地方,来来回回 这屋那屋看了几遍。 你要有事的话,到诊断室坐吧? 我很热情的把她迎到了诊断室,待她坐下后,我给她倒了杯水, 我已经猜到了,她是来咨询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这个做母亲的人看了我一眼,迟疑了半天,然后,看着我说。 同心(性)连(恋)是怎么一回事啊? 哦?我心里革登一下,瞬间,又一阵紧缩。我竟然有点紧张,听 见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来这个单位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从没碰到过有人来咨询这方面 的问题呢。更何况是她这样一把年纪的人。 大概因为我也是个同志,有人在我面前提这个词,我还是多少有 点不适应,不过我的职业不允许我这样。只是我还不明白,她怎么会 问这个问题呀?她这个年纪的人了,难道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么敏 感的问题,她怎么知道的啊? 哦,你是想了解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加重了同性恋这个词 的语气,试探着问她。 是的。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还是被我觉 察到了。我看见了做母亲的心,这颗心肯定痛过,彷徨过,心碎过, 无奈过。 我又想起我的母亲,想起了母亲关爱的眼神,期待的眼神,忧愁 的眼神。 唉,我的妈妈! 你想知道什么呢?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给我说说。我很快地、不露 声色地调整好了自己。 医生,你、你说同性恋是不是病啊?怎么才能治好呢?有什么可 以吃下去就好的药吗? 怎么说呢。我也平静了下来。同性恋准确地说不是病,只是这种 情况,目前还没有这种可以医治的药。为什么要治呢?同性恋又不是 病,它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如果在前几年医学还把它列为精 神病范畴的话,那么现在,它已经不是什么病了,更不是什么变态。 上个月国际卫生组织刚把它从精神病学里删除掉,这就说明,它作为 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生命现象,已经被国际所认可了。 是这样啊?那位母亲显得很失落。 那,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治啊? 那位母亲忽然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我,那目光中,我看见希望 在一点点的升温。 我知道她来的目的,她一定想得到一种有效的办法。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她呢?因为本就没什么很有效的办法,本就没 什么药物可以去医治。我无法给她一个很满意的答复,只能实事求是 地告诉她了。 是不是有点残酷了,对一个做母亲的来说? 目前还没有,只能通过心理治疗。当然也有一些方法,但效果不 是很明显,而且很痛苦,一般人很难耐受,用国外一些医生的话说, 那些治疗方法很不人道的。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我尽力在每个问题上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 复,也尽量消除她的顾虑,让她多了解一点。 也许是她了解了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也多少明白了以前不明白 的事情,她没有了刚来时的不安和忧虑。 是这样的。那位母亲终于开口了。 我的一个孩子是同性恋。 我知道会是这样的事情,猜测果然没错。 他刚参加工作,也谈了个女朋友,但是,去年一年到今年,他却 自杀了两次。那位母亲的语气很沉重。 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的心里叹了口气,可怜的同志! 开始我和他爸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以为是和他女朋友闹矛盾了, 或者工作不开心的原因。后来第二次他自杀,抢救过来后,我就问她。 说到这里,那位母亲忽然停了下来,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她拿 起杯子喝了口水。她在让给自己平静一点。 后来我就问他为什么。我那孩子很听话,平时话也不多,人很老 实,有时侯有什么话就是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那一段时间人瘦了 很多。第一次自杀后,家人不敢离他半步,每天他的哥啊姐啊的都劝 他,但谁也问不出为什么,谁也不敢在问什么。做父母的看在眼里, 也跟着他难受,但帮不了他,每天,看他大把大把的吃安眠药,人都 快不成样子了,女朋友也分手了。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她在尽力控制自己,她的肩膀因为拼命的控 制有点微微的颤抖。 如果我的母亲知道我也是这样一种人,她会怎么想呢?她也会很 难过,也会像这位母亲一样,想方设法帮我找办法治疗的,但会理解 我吗? 天下做父母的一定皆如此! 那天,他躺在床上,我就走过去,问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就不能 给妈说说?你不知道,他现在吃安眠药吃的整个人变得很迟钝,简直 是换了个人。劝了他半天,好话说尽,他才告诉我。在这以前,我和 他爸连问都不敢问他,我实在不想看他这样下去,要不,他就完了。 他告诉我他是同性恋,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开始我还不明 白是怎么一回事,哪有男人爱男人的呀?后来,我才多少知道一点, 他自杀就是为了这。唉,你说该怎么办啊?我背着他偷偷跑了好几家 医院,也找了好几个医生问问看有没有可以治的药。有些医生也没说 出个什么来,就说治,又说不出办法,还有的让我去精神病医院去问 问。今天路过这,就进来了。医生,你说这病就没法治了吗? 那你想怎么治呢?让他成为一个和别人一样的人?不过从他的情 况来看,好像很困难。 听完我的话,她的目光中又闪过一丝失望。 告诉她这样的一个结果,是不是太残忍了?但我却不知该怎么对 她说,说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治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没病,这也不是病,既 然不是病,就没必要想什么可以医治的办法了。你们不要在给他压力, 应该让他自己去选择,而做父母的所能做的,就是理解他,尊重他。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对父母来说。 我继续安慰那位母亲。 没关系,你们不要担心,这种人占的比率很高的。再说也不是他 的错,你应该知道,他也不想这样,否则也不会去自杀两次的。不要 逼他,让他自己选择,当然,如果他,还有你们真的想让他治疗的话, 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心理治疗,治疗的目的也只能帮助他改善、疏 缓内心的压力和不安,帮他面对现实,面对自己。 有用吗? 这样吧,你可以让他定期来我们这里,进行心理咨询,也许对他 有用的,起码可以帮他树立信心。 那位母亲仔细地听着。 看着她那有点虔诚的目光,忽然,我想哭。 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同志,对做母亲的来说,会是怎样的一种 打击呢?母亲最理解、最疼爱自己的孩子,当她们知道自己的孩子是 这样的一个人时,也许最痛苦的就是辛勤操劳一生的母亲了,那该是 怎么样的一种心痛呢?她们所背负的包袱,也许比做儿子的更沉重, 她们所面临的压力,不会比做儿子的缓解的快,她们的心更沉痛,她 们也最能原谅做儿子的!但是,却没人来帮助她们,做儿子的也只能 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一天天的在叹息中衰老。 我们无能为力!我们也在母亲的白发面前,逃避着,苦苦挣扎着! 那位母亲走了,临走也没再说什么。 也许她的心里轻松了一点;也许从今以后,她会谅解她的儿子, 会越来越理解他的儿子;也许,她所背负的压力越来越大。不管怎么 样,她心中的一个解从此再也结不开了。 因为,她知道了,她有一个做同志的儿子。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很压抑。 聊天室里,一个个你来我往,聊得热火朝天,我的名字挂在那里, 没人理我。 我早已没了兴致。 他们正忙,正对着冰冷的电脑,散发着无尽的热情,正对着熟悉 的陌生人,打起精神,倾诉着自己疲惫的心情。他们忙得都有点麻木 了,但这不是他们的错。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放的开自己,只有这里才属于他们。平时, 都将自己裹的紧紧的,没人敢放开自己,除了来这里,还能来哪?除 了对和自己一样的朋友说说,还能对谁说?还可以对谁说? 电脑屏幕机械地滚动着,日子也就这样机械地过着。 整个下午我都没缓过来劲。 深夜,忽然听见妈妈喊我的名字。 妈,你怎么来了,你还好吗? 看见了妈妈,好多委屈都涌了出来,真想在妈妈面前好好的哭一 场。 你告诉我,你真的是吗?那些都是真的?妈妈微笑着,小心翼翼 地问我。我看见妈妈笑的很勉强。 妈,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你怎么知道的啊?妈,是,我是的。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妈妈,妈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啊,妈! 我大叫着,从梦中醒来,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人回应我。 妈妈回来了? 她回来就是为了来问我这个问题吗?她地下有知,她也会这样的 帮我吗?她忍心看着她的儿子受着煎熬吗? 我叹了口气。 是的,妈妈分明来过了。 四周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呆坐在这无边的黑夜里 …… 2001.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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