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 双│ │ 116 ♀♀ 桃 红 满 天 下 ♂♂ 周 │ │ 期 ≈≈≈≈≈≈≈≈≈≈≈≈≈≈≈ 刊 │ │ │ │ ２００２年２月９日出版 １９９７年９月５日创刊 │ │ │ │ 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ＣＳＳＳＭ）主办 │ └────────────────────────────┘ 本 期 目 录 ────────────────────────────── ① 【新闻摘要】联合国拒绝接纳同性恋组织 西班牙神父亮相引起风波 ② 【综合报导】同志避难，难如抽签 ③ 【信息天地】房地产商瞄准老年同性恋者 ④ 【艺坛纵横】李秀的火之怀 ⑤ 【同人笔林】霜世嫉怀 ──墓草诗歌选序 墓草诗歌作品选（九） ────────────────────────────── 【新闻摘要】 ◇ 一项遍布全美的大学新生问卷调查显示，大多数人对同性婚姻表 示明确的支持。 在421所四年制的学院和综合性大学里共有281，064名学生参与 了答卷，其中58％的人说，同性伴侣应当拥有法律上认可的婚姻关系。 这项认可比例在此类调查中是比较高的。同时调查显示自从1975年以 来，这一代学生的政治倾向最为偏左派。 ◇ 联合国非政府组织委员会于1月23日投票决定，不给予国际男女 同性恋联合会在经济与社会委员会内的观察员地位。该投票对经济与 社会委员会不起强制性作用，但具有推荐性质。 在委员会的19个成员国中，赞成国际男女同性恋联合会加入经济 与社会委员会的成员国包括德国、法国、美国、罗马尼亚、智利和波 利维亚，投反对票的成员国包括苏丹、巴基斯坦、突尼斯、利比亚、 中国、塞内加尔、埃塞俄比亚和俄罗斯等，古巴、印度、哥伦比亚、 土耳其和阿尔及利亚投了弃权票。 国际男女同性恋联合会总秘书长科尔萨德·卡拉马 诺格鲁表示， 该投票结果令联合会感到失望，但在预料之中。 ◇ 西班牙罗马天主教牧师何塞·曼特罗登上了同性恋杂志《零》的 二月份封面，使他成为该国第一位亮明同性恋身份的神职人员，而他 本人也因此于2月6日被西班牙天主教会暂停教职。 曼特罗表示，他的亮相决定将可以使他失去教职，但他认为，罗 马天主教会应该开始正视如下事实：教会里包括很多同性恋成员。 曼特罗在当地的教会深受欢迎。两年前，他在主持婚礼时，开始 用“配偶”一词来取代“夫妇”，以表明对于同性伴侣的赞同。 ◇ 美国儿科学会在2月份的《儿科学刊》上发表公开声明，支持同 性伴侣对孩子的抚养权利。该声明指出，由同性伴侣抚养大的孩子在 性别认同方面并没有显示任何危机。 “同性伴侣家长和异性恋家长之间的共同点远远超过两者之间的 差异。”起草声明的艾伦·佩林医生指出。 该声明要求各地取消对同性伴侣在抚养权方面设立的障碍，指出 这些障碍影响孩子享受到正常的待遇。 美国心理学会、精神病学会和社会工作者协会都已经发表了类似 声明，支持同性伴侣的抚养的权。 ────────────────────────────── 【综合报导】 ◆ 同志避难，难如抽签 石洋 来自埃及的瓦利德于1997年曾在该国某个同性恋渔场与另一名男 士相好时，被警察当场抓获。后来他来到美国，听说性倾向迫害可以 成为申请政治避难的理由，于是他在居住的华盛顿地区提出了类似申 请。 虽然埃及刑法没有明文规定同性恋行为属于非法，但去年五月， 埃及警方在一艘游船上逮捕了52名据传时同性恋者的埃及公民，并在 国家安全法庭对他们进行了审判，结果20人被判罪。“52人审判案” 提供了足够证据证明以下事实：同性恋者在埃及将受到法律惩罚。而 这正可以申请政治避难的理由之一。 但瓦利德似乎没有那么幸运，他的避难申请遭到了移民局的拒绝。 与此同时，他在外地的一位埃及朋友虽然没有与警方有过任何麻烦， 但却成功地获得了避难。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使人感觉到：避难申 请的成功与否并不完全取决于你的状况，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法 官是否具有同情心和理解能力，成功与否犹如抽签一般。 ◇ 避难申请的成功条件 一位接受《华盛顿先驱报》采访的美国移民局发言人表示，该局 官员对于各类避难理由都非常熟悉。外籍同性恋者可以因为从属于 “某个特殊的社会群体”而提出避难申请。 “在有关特殊社会群体方面，移民局官员都受过彻底的训练。在 某些情况下，同性恋者可以在这个条款下申请政治避难，这在很早以 前就已经有了先例。”该发言人表示。 虽然有了先例，但美国移民法仍然没有明确将同性恋者归入“特 殊社会群体”（欧洲联盟已经将性倾向纳入），这就使各地的法官在 理解上产生了歧见。一些怀有偏见的法官认为同性恋并非某种不变的 特性，而是一种人为的选择，因此拒绝将同性恋者归入“特殊社会群 体”。 除了“特殊社会群体”的条款之外，申请人还必须出示同性恋者 的母国存在“系统性地迫害同性恋者的证据”（systematic persecution）。 假如法律明文规定同性恋行为属于非法，这往往可以被视为最确凿的 证据。在法律对此语焉不详的情况下，同性恋者因同性性行为受到审 判并被判罪的事例也可以被视为相同的证据，比如去年在埃及发生的 “52人审判案”。警方系统性的对同性恋合法聚会场所的骚扰──比 如各地警方（而不仅仅是某个城市的警察局长怀有偏见）单挑同性恋 酒吧进行突击检查，并在里面逮捕客户，任意处以罚款，而不对异性 恋酒吧采取类似措施──也可能被视为迫害的证据。 然而，与常人所想象的不同，歧视和个人性的暴力攻击并不构成 “系统性的迫害”，比如很多国家没有明文规定同性恋者具有平等的 就业权、住房权和其它权益，一些同性恋者因为暴露身份而被开除工 作、开除学籍，遭受周围人的侮辱（比如同性恋者受到邻居和某些无 业者的殴打）等，虽然这些事实可以说明同性恋者所处的困境，但仍 然只是属于歧视的范畴，并不是迫害，因此不足以构成申请避难的理 由。1995年，一名来自俄罗斯的女同性恋者申请政治避难时，法官指 出，虽然他理解当事人回国所面临的处境，但俄罗斯当时已经有了独 立的同性恋组织，这说明同性恋行为在法律上已经不受惩罚，因此拒 绝批准她的避难要求。 虽然歧视不能成为申请避难的理由，但如果这种歧视受到传统文 化的支持，并普遍对社会成员的行为产生指导作用时，歧视往往就与 迫害同语，或者说歧视被视为迫害的表现形式。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 况下，法官的同情心就可能起着关键作用。比如非洲西部有些国家至 今仍然盛行对未婚女子施行割除阴蒂的手术，虽然这个风俗没有被纳 入法律，但强大的社会势力使阴蒂切割被视为理所当然，这是来自社 会习俗的迫害。1998年，一位来自香港的中年同性恋人士在法庭上声 泪俱下地从文化和社会歧视等方面来阐述自己回港后在个人生活和身 心自由等方面可能面临的巨大困境，加上两位同性恋人类学家对其证 词的赞同，法官最终批准了他的避难申请，尽管当时香港已经剔除了 英国殖民地时期留下的将同性恋行为刑事化的有关法律规定，而且香 港已经出现了多个合法的同性恋者权益组织和社交联谊团体。 移民局发言人还指出，每个移民官手头都有一册由普罗米修斯出 版社发行的《第三本粉红白皮书：男女同性恋者在全球所受的压制》 一书。该书的最新版出版于1993年，所以里面并不能准确反映目前各 国的状况，比如埃及的“52人审判案”等。 但瓦利德的律师认为，并非每个移民官都仔细阅读了该书。而他 为瓦利德的案子所准备的各项有关埃及政府迫害同性恋者的事实，也 没有引起法官的注意。美国目前有一个名为“同性恋者移民工作组” (Gay and Lesbian Immigration Task Force）的民间组织，他们曾经 为移民局的一些官员举办培训，帮助他们了解各国同性恋者的状况， 但由于很多人对同性恋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道德评价，要扳正偏见，谈 何容易！ 另外，美国移民法还规定，除非出现突变情况（比如外籍人士的 母国发生政治变化或者法律更变），所有避难申请必须在抵达美国后 一年之内提出。但对于很多外籍同性恋人士来说，他们刚刚抵达美国 时，并不熟悉当地的文化，等他们与美国的同性恋社区取得联系并得 知有关资源时，往往已经过了一年的期限。 除此之外，很多外籍同性恋者对于申请避难时必须“抛头露面” 感到不甚适应，比如一些移民律师建议申请者在当地的同性恋报刊上 讲述个人经历，并附上照片，试图使移民法官相信：自己确实是一名 同性恋者，并不是为了留在美国而假冒同性恋身份；自己的同性恋身 份已经暴露，回国将有麻烦。然而，很多外籍同性恋者对此深怀顾虑， 一来他们仍然与来自母国的同民族社区保持稳定的接触，二来他们怕 因此连累国内的亲属等。 对于很多人士来说，同性恋感受是极为个人化的隐私，因此申请 者往往不习惯与素不相识的移民局官员坦言自己在这方面曾经有过的 苦涩经历。这种交流的缺乏往往也使申请者处于不利。 ◇ 911后申请难度加剧 在华盛顿担任移民律师的拉维·索罗维是一名公开的同性恋者。 他帮助申请避难成功的人士有来自罗马尼亚、俄罗斯、尼加拉瓜、秘 鲁、中国、印度、沙特阿拉伯和埃及等国。“当以性倾向为理由申请 避难刚刚开始时，由于这类申请实在太罕见，所以成功的机率反而很 高。”他说。 但随着这类申请的逐渐增多，移民局推出了针对一些国别的避难 批准导则，概述了各国同性恋者的处境，以指导各地的判决。移民美 国的难度之高是众所周知的，因此移民局推出的这些导则在申请者看 来，反而起不了任何帮助作用。不过这些导则并不具有强制性作用， 具体个案仍然取决于当地法官，所以法官的同情心仍然是申请成功与 否的关键。 自911恐怖攻击发生之后，美国缩紧了对于外籍人士的移民归化， 特别是那些来自伊斯兰国家的申请者，他们面临着更多的怀疑，很多 移民律师在接手他们的的案子时，也显露出犹豫和悲观情绪。 “我觉得现在这方面出现了一些歧视，某些种族被视为不理想的 归化对象，特别时那些来自中东和姆斯林国家的人士。”美国的姆斯 林同性恋组织阿尔－法第哈的创建人法萨尔·阿兰姆说。 ────────────────────────────── 【信息天地】 ◆ 房地产商瞄准老年同性恋者 一些精明的房屋建造商现在已经瞄准了退休同性恋者。在美国佛 罗里达州的圣彼得堡和佛特麦斯以及亚利桑那州的阿巴契交结城，已 经建起了一座座专供老年同性恋者居住的房舍群。 但这个趋势仍然在继续发展，彩虹图景房产公司正在与新墨西哥 州圣塔菲的有关机构协商，准备买下市中心的一百多个寓所，将之进 行改造后出售或者租赁给同性恋客户。为了满足客户的需要，该社区 内还会设立健康中心、活动中心和游泳池。 彩虹图景房产公司的创建人之一乔伊·西尔佛女士指出，她希望 圣塔菲改造的成功有望成为全美其它五个老年同性恋居住区的楷模。 西尔佛女士在同性恋服务业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来到圣塔 菲之前，她曾在纽约妇女医学与精神卫生中心担任销售工作，直到最 近，她还是圣塔菲日出温泉娱乐中心的销售部主任。 西尔佛女士的另外两名商业伙伴也都曾在金融公司担任重要职位。 全美至少有六七个房地产建造商在考虑建设以老年同性恋者为消 费对象的同性恋居住区。 西尔佛认为，与老年异性恋者相比，老年同性恋者拥有孩子的可 能性较小，因为他们年老后更需要相应的社会服务。除此之外，老年 同性恋居住区也方便里面的居民之间的交流。 一些同性恋者认为，他们一生中的储蓄将使他们能够安度晚年， 但也有一些人对此表示怀疑。西佛尔女士曾经听说，纽约的一对女同 性恋伴侣居住在一个拥有十间屋的寓所里，但她们不敢对外公开自己 的身份，生怕因此失去某些医疗保险。 “直到老年，她们都需要为自己的关系保密，即使住在自己的家 里也是如此，这实在太令人感到悲哀了。”西佛尔女士说。 ────────────────────────────── 【艺坛纵横】 ◆ 李秀的火之怀 创作型歌手马格达琳·李秀（Magdalen Hsu-Li）很高兴自己拥有 多重身份──画家、乐手、演讲者、社会活动家、双性恋者和美籍华人.。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她一直努力赋予这些身份新的意义，而她的音乐也 是这种努力的有机构成部分。 李秀于1998年推出的第二张专辑《进化》（Evolution）深受评论 界的好评。在刚推出的第三张专辑《火》（Fire）中，李秀大量融入 了民间、爵士、蓝调和朋克音乐的风格，制作上也力求精良。“我很 清楚地意识到，我的人生目的就是不断寻求自我发展，在艺术上不断 创新，并同时唤起他人的做人责任。假如我能够帮助一个人抵御困境， 我就会觉得自己活得很有意义。”李秀说。 今年31岁的李秀出生与成长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一个中国移民的 家庭。她从小就强烈地感受到周围人对外籍移民和有色人种所怀有的 偏见，并曾经为此感到极度心伤，还接受过心理治疗。但她以顽强的 毅力克服了自尊心不强的弱点，于16岁那年进入著名的罗得岛设计学 院就读。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乐手，但与绘画等艺术形式相比， 音乐的力量更为直接和强大。”李秀说。在这种动力的激励下，她进 入了科涅什艺术学院就读爵士和古典音乐专业，但学院一些教师的种 族主义倾向令她难以容忍。她开始自组乐队，并开始了巡回演出。为 自己设立了一家小型的唱片公司后，她离开了艺术学院。 李秀指出，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五行系统中，火在建设友谊、爱情 和亲情中起着重要作用。“我用心来歌唱，这颗心曾经脆弱过，但在 我为自己的周围创造了无尽的爱，使我的心得以坚强。” 李秀说她的伴侣戴尔·法宁一直给予她坚定的支持。法宁拥有自 己的爵士三重奏组，但自己的演出空隙，他担任李秀乐队里的鼓手， 并兼合作制作师。 “很多杂志都称我为是女同性恋，但我却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公开 的双性恋者。假如有人无法理解双性恋，这我实在无能为力。不过我 最重要而美好的奉献是音乐，而我会将之献给每一个人。”李秀说。 （根据《声音》2月刊编译） ────────────────────────────── 【同人笔林】 ◆ 霜世嫉怀 ──墓草诗歌选序 二言 读着墓草的诗句，我感到他未经修剪的指甲掐进了我涂过脂霜的 皮肉。 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曾言：“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 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统其机枢。”“物” 为题材，“神”指内心，“辞令”则是表达，墓草对此的选择如何呢？ 英国作家弗吉尼亚·吴尔夫曾说，在街头老妪的身上，她寻到了 上帝。在“物”的方面，墓草的笔触展示了同样的敏感。渴望温情的 弃儿、染性病的打工仔、往棉花里搀假的农民，“已经是深夜了，金 鑫宾馆的单间内，两个不要脸的男人睡在一起，让可怜的八个妓女闲 着”（《午夜八次电话》）……这些日日围绕着我们的另类或贱货， 让我们自以为高高在上，用鄙视和漠然堆砌起自身的优越，用怜悯来 为自己塑造良心。我们的心灵已经筑起了太深的城府，当墓草的诗句 映出了妓女的眼神，弃儿的心声，同性恋者的幻梦时，我们惊诧自己 竟是如此麻木与虚伪，如此无地自容。 品尝着挣扎的苦汁，幻想成为唯一的奢侈，这些幻想可以很平常， 甚至很丑陋：弃儿想象自己是母亲手上的手套，小偷幻想与警察欢爱， 捡破烂的孩子梦见煤渣成堆，妓女恨不得天下的男人个个花心，“领 导给的价贱啊，就偷着卖给私贩子。私贩子不要带籽的棉花，再偷着 去轧。一车棉花，一家人一年的血汗钱，在结霜的夜路上，寻找良心 那杆秤。”（《卖棉花》） 不难想象，道学家们读了墓草的只言片语，“颓废、堕落、诲淫 诲盗”等罪帽将飞掷而出。然而，道德本来就是一种人为的建构，而 非某种绝对的真理体系。对道德的挑战会被视为一种扭曲，但道德本 身就是对人性的扭曲和摧残。对既定道德的反叛，实谓返朴归真，诚 如墓草的笔名所给的启示，这是一片在死亡之地孕育出的生命，在耻 辱中萌生的自尊。 在“辞令”方面，墓草的文字全部是白描，丝毫不沾粉饰的铅华， 初看似平淡无奇，但仔细一读，却觉得他信笔所至，直刺弱肉强食疮 痍满目的现世，平淡自然中见深刻泼辣，势如剥皮抽筋，句句含有分 量，给人刺激，令人警醒。于此同时，他并不刻意超越自己的渺小和 懦弱，而这份诚实的无奈更使他的诗句显出爽直锋利，贴心而刺骨。 诗歌可以打动人心，来一番感性的吹拂与安抚。诗歌也可以撼动 人心，对理性发起冲击。鸟语花香在此绝迹，文以载道的教条被撕得 粉碎，风花雪月也带着黄连的苦味，呐喊和自嘲显得庄谐相映，这就 是墓草的“神”。 ◆ 墓草诗歌作品选（九） ·卖棉花· 棉花又掉价的消息 传到农田被秋风吹凉的耳朵里 农税象芝麻开花 种子化肥不能不买啊 真的假的空农药瓶堆满农家的角落 娶媳妇嫁女儿的人家要再细做打算 又将有几户人家的孩子提前辍学 卖棉花的日子 每一个农民都变得有些神经质 有人家往棉花里撒盐 有人家往棉花里藏水果 有一户人家放进去一块石头 被查到没收了全部的棉花 一家人伤心地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这家的女人上吊死了 她死也舍不得去喝农药死 领导给的价贱啊 就偷着卖给私贩子 私贩子不要带籽的棉花 再偷着去轧 一车棉花 一家人一年的血汗钱 在结霜的夜路上 寻找良心那杆秤 ·商城街· 外来妹在清晨打扫大街 清晨的路人为她叹息 这么年轻的姑娘太可惜了啊 外来妹在黄昏扫大街 黄昏的闲人也为她叹息 中年妇女失业了 ──上有老下有小啊 中年妇女日子不好过 中年妇女给街道办事处送礼后 外来妹走了 中年妇女开始每天扫地 中年妇女一边扫地 一边为自己叹息 青年坐监狱刑满释放 回到这条生养他的老街 周围的人开始不安起来 ──不能让他闲着没活干啊 他没饭吃还会再偷盗我们啊 大伙相互行动起来 后来的一天天 人高马壮的光棍青年扫大街 路人向他不屑地吐痰 一辆警车擦身而过 青年下意识里躲到一边 ──他斜了一眼 看着车内坐着两名女犯 一个是卖淫的外来妹 一个是拉皮条的中年妇女 ·在黑工厂打工· 这是一家私人开的 ──黑工厂 又押身份证又押工资 老板吃得白白胖胖 他一天高兴了十八小时 在此时间内 六十多个服装工忙个不停 男工腰弯得象瘦狗 女工眼红得象兔子 他们劳累吃住在一起 虽然女工的屁股时常 擦到男工的大腿上 彼此却没性欲 开早饭的时间快到了 老实的光棍汉厨师 慌忙地手淫 把精子全射到大锅稀饭里 这件事被老板看见了 不知为什么 突然为他涨了工资 ·女疯子· 在去英雄纪念碑的路上 我看见一群恋爱中的男女 正远远处偷窥一个女疯子 她裸着污黑的下半身 上半身穿着破旧的男式军衣 头发被谁剪割得不男不女 她随心所欲在阳光下 哼唱的歌曲里没有一点忧郁 她突然爬近一个垃圾筒 掏出花花绿绿的包装纸 丢得满地都是 她兴奋地抓到一根发粘的黄瓜 放到嘴边亲了又亲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吃下去 当我回转身再看时 却见她把黄瓜插进 自己的下半身子 快慰地呻吟着谁的名字…… 注：墓草同志的其它诗歌作品选，请阅读《桃红满天下》第95－101 期与增刊第35期。 ────────────────────────────── 《桃红满天下》 网址：http://www.csssm.org 来稿和意见请寄 电子信箱：taohong@aol.com，csssm@hotmail.com （请将邮件同时发往以上两个地址） 邮政信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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