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 双│ │ 213 ♀♀ 桃 红 满 天 下 ♂♂ 周 │ │ 期 ≈≈≈≈≈≈≈≈≈≈≈≈≈≈≈ 刊 │ │ │ │ ２００５年１２月６日出版 １９９７年９月５日创刊 │ │ │ │ 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ＣＳＳＳＭ）主办 │ └────────────────────────────┘ 本 期 目 录 ────────────────────────────── ① 【新闻摘要】英国法律开始承认同性伴侣 ② 【综合报导】南非最高法院判决承认同性婚姻 ③ 【历史回顾】同性恋的跨文化比较概论 ④ 【同人笔林】按摩师小李 ⑤ 【爱知行动】爱白／华文同性资料中心青少年同志增权项目启动 ────────────────────────────── 【新闻摘要】 ◇ 12月5日，英国开始正式认可同性伴侣关系。依法登记结合的同 性伴侣们将可以享受到与异性婚姻关系几乎相同的配偶关系民事法律 权利。 ◇ 11月29日，梵帝冈发表政策文件，禁止同性恋者成为神父。但文 件表示，已经克服同性恋倾向至少三年的人士仍然可以成为神父。 这项新政策只涉及准备进入教会的人士，不涉及已经担任神父的 人士。 批评人士说，现行禁止同性恋者成为神父的政策并没有实行。同 性恋权益组织批评说，罗马天主教会面对性虐待丑闻，把同性恋者作 为替罪羔羊。 美国天主教会从2001年起就不断卷入对神职人员性虐待的指控之 中。总数为一万一千宗的案件中，80％的受害者都是年轻男性甚至儿 童。至今，美国各天主教区为性丑闻案件所作的赔偿已经超过十亿美 元。 ◇ １２月１日，比利时国会下院以７７票赞成、６６票反对和７票 弃权的结果，通过了允许同性伴侣领养孩子的法案。 该法案将于明年三月交于上院审议投票，估计也会获得通过。比 利时将成为继西班牙和瑞典之后，第三个给予同性伴侣领养权的欧洲 国家。 ◇ １１月３０日，印度内务部向最高法院提供的证词中说：“印度 的公共舆论和社会环境不赞成将所言行为（指同性恋）剔除出刑法。” 印度刑法中对同性恋行为的惩罚条文续自英国殖民地时期的法律， 纳兹团体要求最高法院将此剔除出疾病分类，理由是该法律阻碍了在 同性恋人群中展开艾滋病防控，而内务部则认为这个说法没有证据。 ◇ １１月１２日，又有两名同性恋者在伊朗被处决，罪名是同性性 行为。此举遭到了国际人权组织的谴责。 今年３月和８月，各有一对男同性恋者在伊朗被处决。 ◇ １２月３日，知名时尚品牌Dolce & Gabbana将会在英播出首个涉 及同性之吻的广告。 该广告是Dolce & Gabbana为即将推出的手表新品而拍摄，广告分 为两个版本，完全同样的画面内容，一个是男女亲吻，另一个是两 位男性亲吻。该品牌发言人声明，之所以会采用这样的手法是为了 传达“爱的二元性”，就好像该手表新品有两款外观一样。而该广 告之所以选择两位男性亲吻画面，也是为了向该品牌广大的消费群 体之一致敬。 Dolce & Gabbana品牌创始人Domenico和Stefano Gabbana两人同 样身为同性恋者，1985年在米兰时尚新秀大赛初露头角，合作开创的 品牌如今发展成为世界知名的时尚品牌，虽然两位创始人已经不再是 爱人关系，不过他们的合作让该品牌如今依然是诸如Madonna等世界 一级明星们的最爱。 ────────────────────────────── 【综合报导】 ◆ 南非最高法院判决承认同性婚姻 12月1日，南非宪法法院判定两位比勒陀利亚的妇女有权缔结婚 姻，并要求国会在一年内修改有关法律，以承认同性婚姻。 该判决受到了南非同性恋者的热烈欢迎，但同时也使一些教会领 袖陷入了困惑。南非将成为非洲大陆第一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而 在该大陆其它地方，同性恋受到强烈谴责，甚至还被列为犯罪。 到目前为止，只有西班牙、加拿大、荷兰和比利时四个国家承认 同性婚姻，其它承认同性伴侣关系的国家和地区也几乎都在欧州和北 美。 “这太令人兴奋了。”54岁的马丽·福利在比勒陀利亚的家中接 到判决消息时说，“这对同性恋社区来说真是太好了。” 福利与44岁的希西利亚·邦苏斯于2004年12月11日结婚，那时候 她们已经共同生活了10年，几周前南非高等上诉法院判决说，她俩有 权结婚。但她们的结婚仪式刚刚过后，内务部官员就表示拒绝承认她 俩的婚姻关系，并将官司打至了宪法法院。 结果宪法法院在111页的判决书中写道，同性婚姻应该受到承认， 并要求政府在一年之内做出有关调整。 福利认为，同性婚姻合法化在让同性伴侣享受共同开设银行帐户 和医院探访权等配偶权益时，也有助于消除对于同性恋者的社会歧视。 “总会有人指指点点。”福利回忆曾多次在街上听到有人对她口 出恶语，“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但从今天开始，他们只能将这番恶语 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宪法法院的法官们一致同意，南非于1996年颁布的宪法中有禁止 歧视同性恋和双性恋者的条款，因此同性恋者有权结婚。其中一位法 院对最后的判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而他认为应该当即允许同性伴侣 结婚，而不是让他们等上一年。 南非政府对此表态说，政府方面尊重宪法法庭的最终裁决。12月 1日当天，政府发言人乔伊·内辛泽表示，为配合有关婚姻法律的修 改，南非政府内政部将认真研究可行方案，并将有关建议提交给内政 部长。 一年的延迟使一些同性恋权益活动家感到有些不安，但反对者和 支持者都表示，国会别无选择，只能通过修改法律来承认同性婚姻。 南非天主教会主教大会的发言人艾弗伦·特雷索尔蒂说：“我们只能 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他表示，天主教将出于道德理由来展开反对同 性婚姻的游说。“教会尊重人们的性倾向，但同性伴侣的结合和异性 夫妻之间的婚姻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宪法法院的判决很快传遍了同性恋社区，活动家们认为这将对于 消除歧视起关键作用，比如现在还有人认为，强奸女同性恋者可以帮 助她们转变成为异性恋，还有一些男同性恋者四处求医，希望“治疗” 自己的性倾向。 “作为一名黑人女同性恋者，处境更为艰难。”同性恋网络杂志 《面具背后》的负责人图丽·马迪表示，“作为一名女性，你会经常 受到男性的骚扰。” 而在非洲大陆的其它地方，同性恋者所受的待遇更为恶劣。多数 国家将同性恋行为列为非法，甚至判以死刑，很多宗教和政治领袖认 为同性恋不符合非洲传统。尼日利亚的教会与加拿大的同行断绝了关 系，理由是加拿大承认同性婚姻，尼日利亚总统称同性恋“违背圣经， 违反自然，一点都不符合非洲传统”。 南非宪法法院的判决一下来，就在该国宗教领袖中引起了争议， 但一切还算平静。南非教会联合会表示，对该议题的反映如此纷杂， 很难有一个统一的立场。不过一位名为雷·麦克利的牧师表示，多数 南非教会不会赞同该判决。“社会和家庭的最基本根基却让法院去决 定，这对南非来说是悲哀的一天。该判决彻底破坏了我们所知的婚姻 以及所珍视的健康而充满爱意的家庭模式。” 南非没有法律禁止同性伴侣举办婚姻或者共同生活，很多伴侣签 署了协议，来保证共同财产权，以防不测。不过，在共同开设银行帐 户以及医院探访权方面，他们仍然面临限制。活动家们指出，由于同 性婚姻不受法律承认，他们仍然被视为二等公民。“我不敢说我是否 想结婚。”开普敦的粉红三角组织负责人格兰·斯图亚特说，“但我 希望有这个平等权利，至于我是否会动用这个权利，这是另一回事。” 福利是名地毯清洗工，邦苏斯是名护士，她俩曾是邻居，后来互 相发现对方是同性恋后，堕入了情网，并一起买了房子共同生活。她 们举办婚礼时，一名不为教会所容的名叫安德烈·慕勒的同性恋牧师 前来证婚。 “在过去，同性恋者总是受到嘲笑和贬损。”来自比勒陀利亚的 慕勒说，“这个判决下来后，我们和异性恋者就可以平起平坐。正义 总算得到了伸张。” ────────────────────────────── 【历史回顾】 ◆ 同性恋的跨文化研究概论 二 言 位于大洋洲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桑比亚部落受现代工业文明的影响 相对较少，当地居民的生活和心理状态被视为比较接近人类原始生态， 因此从二十世纪初开始，桑比亚一直是人类学家研究人类早期文明的 理想地区。直至七十年代中后期，桑比亚部落仍然保持著以下传统： 青少年男子会由一位年长男子引导其成长，两人保持长达数年的同性 关系。美国人类学家吉尔伯特·赫特来到该地进行实地考察时，向当 地人谈起了自己和同性伴侣共建家庭和白头到老的设想，对男性间性 关系习以为常的桑比亚人却感到大惑不解。 与此相对称的是，虽然很多学者将古希腊视为“同性恋的辉煌时 代”，但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则称当时的同性恋情为“一种疑难 的性关系”，虽然他频繁高声呼吁同性恋者的自我解放。何谓“疑 难”？在古希□的同性性关系中，年少者向年长者奉献青春，年长者 则向少者传授智慧，这与我们当今基于性欲望和性兴奋的同性爱恋迥 然不同，当现代人用现代目光来看待古希腊的同性爱恋时，不免也是 心生疑惑。 不管是现代人还是远离工业社会的土著居民，他们在看待同性恋 情和同性关系时，都无法脱离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在此环境中培养的思 维与观念。当我们将现代社会所理解的同性恋套用在其它时代、其它 文化的同性恋情和同性关系时，我们熟稔得驾轻就熟的定义和观念就 会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局限性。 ◇ 爱恋／伴侣关系的历史演变 我们现在谈起同性恋，总会联想到对同性的性欲望和基于这种欲 望的性表达，如爱慕的目光、接吻和性行为，再还有同性恋者平等权 益如同性婚姻，等等。当我们探询有别于现代社会的同性恋情和同性 关系时，是否也应该持这种标准呢？在谈及同性恋情和同性关系时， 让我们首先简单地回顾一下异性恋和异性伴侣／配偶关系的历史演变。 人类从最初的群婚制过渡到后来的一夫多妻（有时也有一妻多 夫），再发展到目前的一夫一妻制，走过了漫长的几万年。婚姻最初 是为部落的延续提供劳力，为抵抗外族侵犯提供兵力。随著私有制的 发展，家庭开始建立，但此时的夫妻和家庭更是一种经济联合体。美 国哲学家罗伯特·索罗门认为，男欢女爱的爱情起始于十八世纪，是 工业化的产物，以个人经济独立为先决条件之一，而个人经济的独立 又和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个人生活权益受到社会承认有关。这此之 前，婚姻在更大意义上是配偶之间的一种经济合同，这个合同不仅牵 涉到夫妇双方，同时还有子女，比如父母对子女的抚养义务以及子女 对父母的赡养义务。这些义务不一定由具体的法律做出明确规定，但 已经是约定俗成的社会规范。当我们用当今倍受推崇的两情相悦来看 待历史上的异性恋和男女结合，那么我们只能大失所望，历史上绝大 多数桩婚姻都将被视为无效，因为自由恋爱的兴起也是工业化和个人 经济独立的结果，而在这之前，所谓的男欢女爱几乎只是局限于权贵 阶层的特权。 诚如我们不能以现代社会的目光来认定历史上的婚姻肯定基于男 欢女爱，我们也难以用同性恋电影或小说里的情爱描述来衡定现代文 明前的同性恋情和同性关系。 现在让我们再来审视一下现代意义上的同性恋成为一种社会现象 的社会环境条件，这方面的了解对于进行同性恋的跨文化研究有著至 关重要的作用。欧美社会在十七世纪走上了工业化道路，大量农村劳 力涌入城市。随著城市规模的扩大，男性人口的剧增缩短了人际间距 离，使男性间发生性行为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供男同性恋者光顾的 “渔场”开始在露天场所如公园和车站等地产生，为男性客户提供性 服务的男妓也应运而生，一些中上层阶级的人士也卷入了有关诽闻甚 至丑闻，同性性行为开始成为一种“社会问题”。当时由于医疗技术 的提高，医学界更有能力通过扩大服务对象来扩展自己的权力范畴， 而行为科学的兴起使人类的性行为成为新兴的研究对象，有关同性恋 的法律和医学资料日益积累，“同性恋”的概念开始被建构起来。后 来随著个人生活空间的拓展，个人权益意识的自我觉醒，社会对于公 民个人生活和权益的日益尊重，同性恋成为公共论坛的话题，以至我 们目前看到了有关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争论，同性恋是否是一种疾病、 犯罪还是道德问题的争论。 同性恋从成为一种“社会问题”的开始，就带有强烈的工业化和 城市化色彩，以及个人权益日益觉醒和受到尊重的社会环境。现代人 看待同性恋时，往往将这些条件视为当然，这是难以避免的，毕竟我 们有限的人生相对于人类历史长河甚至相对短暂的几个世纪而言，只 是瞬间一刻，令历史河流在我们的眼里处于相对静止。然而，很多历 史时期和很多社会环境并不存在我们当今身处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趋势 和状态，那么这些时代和社会条件下的同性恋究竟是如何？ ◇ 史料的局限性 相对于男女性关系和婚姻，同性恋和同性关系的史料大大匮乏。 由于人类各个民族都曾经走过生育崇拜的阶段，而且这种意识现在仍 然有著残余影响，因此同性恋几乎在各个社会都受到过压制，这也给 研究者带来了困难。 一方面是史料的缺乏，另一方面则是严谨研究所应该恪守的原则， 而这个原则之一就是对不具有代表性的个例的舍弃。各地的史料中都 有零星的有关同性性行为或同性性关系的记载，比如惩罚纪录和趣事 轶闻，等等，一些民间小调中也会出现只言片句的调侃段子。然而， 假如这些记载缺乏系统性，那么也难以成为跨文化研究的实证材料。 帝王将相和王公贵族可以利用强权从其他同性那里获得肉体满足，这 在一方面可以说明同性性欲望的客观存在，但这种事例对于文化研究 的意义有多大，还有待斟酌。 我们在前面曾经质疑现代社会的同性恋定义对于其它时代的同性 恋情和同性关系的适用性，这并不意味著同性恋研究将毫无底线，而 这底线就是同性间的性接触或者性接触欲望的存在。很多文化中的同 性关系并不以性接触为手段或者目的。藏族作家加西央热在报告文学 作品《西藏最后的驮队》中，讲到藏民驮盐队由清一色的男子组成临 时家庭，团队的成员有著各自的职位，包括“爸爸”、“妈妈”、 “法官”，等等。张胡子的“妈妈”顿珠（女性的名字）每天要负责 生火、烧茶、倒茶、烧饭，等等。驮盐队要严守戒律，要拒绝女色， 但驮队成员之间又经常开一些跟性有关的玩笑。藏北驮盐队这种特殊 的文化氛围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类学研究者的兴趣，以上简略的文字里 似乎也让人“闻”到一些同性恋的味道，但假如对藏族驮盐队的生存 状况略加了解后，就知道这种学术敏感只能局限于社会性别领域内， 没有必要将之纳入同性恋的讨论和研究范围。另外一个例子是传说中 在黑海至西北部非洲出现过的亚马逊娘子军，虽然这些骁勇的女战士 已经成为现代女同性恋的代名词，但没有史料表明亚马逊女将之间或 和她们其他女性之间的普遍有著同性性关系。因此，将亚马逊女将作 为跨文化同性恋研究的对象是不适合的。 ◇ 跨文化同性恋的两种主要形态 即使排除两情相悦，跨文化研究仍然主要呈现了两种不同形态的 同性关系，一个是基于双方年龄差距的同性恋，另一个是基于改变社 会性别后而与同生物性别的他人发生同性关系。 １）基于双方年龄差距的同性恋 文首提到的桑比亚部落的同性恋在太平洋波利尼西亚群岛和大洋 洲的一些土著部落，直到二十世纪初期和中期仍然存在。这种约定俗 成的同性恋关系通常发生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方，而且通常在年长男 子和未婚妻的弟弟之间发生，未来的姐夫相当于担任弟弟的教导者， 帮助后者成长。通常的情况是，男孩十岁时参加只有男性部落成员容 许进入的入会仪式，未来的姐夫正式成为其教导者。其后两人就保持 伴侣关系，弟弟方在性行为中充当被动方，比如允许对方插入，为对 方提供口交，但性行为本身并不以快感为焦点，而是通过吸取对方的 精液，以获得成长的营养。 弟弟在性行为中担任的角色并非在一生中一成不变，在他成人之 后，就会脱离与年长者的同性关系，并开始寻找一位比自己年少的男 性，成为对方的导师，从而开始了另一轮传帮带性质的同性关系。 欧美社会的文化认为，从事男性性行为将使人丧失男性气概，尤 其是在性行为中担任被动的一方，因此被动方常常被视为耻辱。但波 利尼西亚的文化则认为，在同性性行为中担任被动方，获取年长者的 精液，这是获得男性气概和成长的必经过程。 文化的影响也赋予同性性关系一定的精神涵义。古希腊的文明崇 尚高尚的人格和哲学，虽然对美少年的赞誉见诸于很多文献。这种对 精神层面的注重也反映在当时同性恋文化中，比如年轻男子可以通过 想男性长者奉献青春肉体来获取智慧和知识，但他在性行为时，不应 该体验到肉体的快感，不然就将使性爱的精神内涵褪色。 爱琴海地区的克里特岛上的少年必须被一位成年男性“绑架”， 绑架后与成年者共同生活两个月，绑架者会给年少者送礼物，期间会 一起狩猎，等等，以帮助其成长。但绑架者在选择男孩时，相貌并非 最重要，只有勇猛的个性是最受敬重的。 与克里特岛近邻的斯巴达人则更进一步，男性公民年幼起就开始 接受封闭式的军事训练，并与军营中的年长男性建立同性伴侣关系， 这种关系即使在一方结婚后仍然保持。即使结婚后，与妻子行房仍然 只是为后代延续而尽责，丈夫半夜后仍然会赶往同性伴侣那里，而那 些无法履行生育义务的男性将无法再接触到年轻男性。现代文明往往 将同性恋视为对男权的挑战，但古希腊的男同性恋则是男权至上的表 现之一。 十三世纪至十八世纪末统治埃及和叙利亚的曼姆鲁克军政权也推 行类似于斯巴达的军事传统，该国的女性地位相对有所提高，军人妻 子可以向国家领取俸银，但子女无法继承父母的遗产。未成年男性往 往被送入军营进行训练，军营里有太监担任看守，虽然军官常拿太监 来满足性欲，但少年男性也经常充当这种工具。有趣的是，即使曼姆 鲁军政权也重美色，比如高官选择的保镖一般都是美少年。 奥托曼土耳其帝国期间，将年轻男孩根据外貌和才能分等级，最 高级别的可以伺候皇族，最低的则成为工匠。由于等级区分一般往往 只有一次测试的机会，才能等内秀就难以显现，因此相貌往往成为等 级区别的最重要标准，一些漂亮男性侍从充当男性皇族成员的性工具。 亚洲地区的历史文献也不乏这种跨文化的同性恋记载，比如发生 朝鲜帝王与花郎之间，西藏僧侣间，日本僧侣间，日本武士间，等等。 日本武士的师父被比作剑，徒弟是鞘，剑要入鞘，暗喻师徒间的同性 性关系。 十四世纪，资本主义萌芽在意大利北部兴起，当时已经出现了工 业化和城市化的趋势，威尼斯等城邦已经有著较为密集的人口，还有 很多作坊，吸引了很多来自农村青年前来求职，当时的体操馆和击剑 馆就是自发的“渔场”，画家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曾经与年轻模特儿 发生性关系。同性恋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官方文献有不少关于同性性 行为受到惩罚的记录，例如达芬奇就有此遭遇。 南非黑人矿工中的临时性同性伴侣家庭，一直持续到二十世纪中 期。矿工虽然工作条件艰苦，但收入相对丰厚，而且他们往往远离家 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与少年男子（有时候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 子）组成临时家庭，甚至还会举行同性婚礼，这些少男被称为“少男 老婆”（boy wife），但两人一般只做夹股性交，而且少男在性交时 不能射精。丈夫在矿上劳作，少男“老婆”把理家务，丈夫还会给他 们零用钱。矿工间也发生为某位少男争风吃醋的事例情。待到少男长 出胡子后，即被视为成人，从此他要靠自己的能力来谋生，并可以寻 觅比自己年轻的少男做“老婆”。矿工与“少男老婆”这种同性关系 的产生有其一定的社会和经济原因，首先是矿区的女性人数相对稀少， 而且性病感染率极高，因此矿工一般远离当地女性，于是少男就成为 妻子的替代品。而从少年的角度出发，很多人将当矿工“老婆”作为 青少年时期的过渡性安排，一方面维持生计，另一方可能会有所积蓄， 为日后其它打算做些准备。 十九世纪中期至二十世纪中期，广东珠江三角州地区就出现了自 梳女的现象。与其它地方的中国女性不同，这些地区的女性有较多的 受教育机会，而且可以自由出外打工。也有的是为了逃避家乡的包办 婚姻而出外谋生，她们完全取得了经济上的独立性。很多姐妹相互结 合为家庭，自梳意味著用不婚嫁（嫁人时由别人来为自己梳头），她 们之间的性被称为“磨豆腐”。自梳女自组家庭后，在成员年龄增大 或者临近退休时，她们会招刚刚离家的一些年轻女子入门。 ２）一方变换社会性别 通过一方改变社会性别，两位生物性别相同的成员建立的同性关 系时，则往往要求一方具有强烈的男子气概，而另一方则体现异性的 行为特征，比如穿女装、做家务、行缝纫，等等。在女性同性关系中， 一方往往著男装，并从事男性的劳作如耕作和狩猎，甚至出征打仗。 拉丁美洲文化受天主教影响，认为同性恋行为有辱身份，尤其是 被插入者往往受到社会歧视，并被视为成为了女人，而主动的插入者 并不被视为同性恋者。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一些寻求性满足的被动方 会付钱要求其他男人插入自己，而同样的主动方男人在插入女性时， 则是向女性付钱。这就造成了以下现象，一些在性行为中担任主动方 和被动方的同性伴侣共同生活时，往往是性行为中的被动方（即社会 性别被视为属於女性）出外工作，以养活被视为男性的主动方。一些 同性恋者在寻找性夥伴时，甚至会故意显出“娘娘腔”，以此引起有 兴趣对象的注意力。即使他们在性行为中是行插入动作的主动方。 和以上现象呈现对称的是美国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时，一些外表 男性化的女同性恋者和外表阴柔的女子结成伴侣后，由于前者在劳工 市场求职受到一定的限制，她们就更有可能呆在家里，让外表阴柔的 一方出外工作，比如担任办公室秘书等职，以此维持两人的生计。而 这些所谓的“男人婆”在衣着和举止方面也比较男性化，除了个性表 达外，她们也借此来吸引潜在性对象的注意力。 有些人会因为职业原因而改变社会性别，并因此可能发生同性性 关系。十六世纪中期，西班牙殖民者来到秘鲁时，认为当地帕巴亚族 男人中“盛行鸡奸”，因为当地一些宗教神庙中的男祭司会与朝拜者 发生性关系。这些男祭司不仅身著女装，举止言谈也很女性化，他们 从小就被送入神庙，专门从事这一行业。 十八世纪，当欧洲探险家第一次来到南太平洋社会群岛的塔希提 岛时，发现当地有一个名为“马乎”（mahu）特殊的人群。这些男性 选择女性的身份生活，他们穿女装，留长发，模仿女性的举止和说话 强调，并接受男性的追求，但从来不和女性交媾。不过在每个村落里， 马乎的人数不会超过一名，只有当他去世时，才会有另外一名马乎出 现。那些与马乎发生性关系的人不会被视为同性恋，也不会受当地人 另眼相看，而当地人认为马乎之所以如此，纯属天生。 十九世纪末期，俄罗斯大学生弗拉基米尔·波哥拉斯因为参加反 沙皇政治活动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楚克基地区（Chukchih），他发 现当地的一些家庭都有“家庭巫师”，特别在一些子女众多而又比较 富裕的大家庭中，这些家庭并不会因为一个儿子成为巫师而损失劳动 力，而且认为这样反而可以使整个家庭受到庇护。 据说，这些巫师通常在少年初期受到神谕，暗示他们应该走上这 条道路。他们正式做出决定后，还需要经过四个步骤才能正式成为巫 师。第一步是留起长发，并结起辫子，第二步是换上女装，第三步是 模仿女性举止，包括她们的说法腔调，并开始学习缝纫，等等。此时， 他们已经完全被当地人视为女性，而且被视为比一般女性更具魅力， 成为当地未婚男子争相追逐的婚姻对象。第四步则是挑选中意的男子 结婚，开始过夫妻生活。 波哥拉斯在与一些巫师的接触时了解到，一些人从青少年时代起， 就幻想和男性一起，尤其巫师可以任意选挑当地男子作为丈夫，这对 他们来说甚具诱惑力。一些学者认为，多子家庭产生一个同性恋儿子 的概率也较大，他们少年时代所受的神谕无非就是同性恋欲望，而当 地的文化允许他们通过改变社会性别来获得和其他男子共同生活的机 会。 直到二十世纪初期，在北美印第安人的一些部落里，仍然能够看 到一些被称为“伯达奇”（berdache）的特殊人群，伯达奇原意为 “双重精神”（two-spirit），即集两性于一体。八十年代末，人类学 家威尔 罗斯科（Will Roscoe）经过详尽整理，发现北美的１５７个 印第安部落里有从男性转为女性的伯达奇，而又５０个部落里则曾存 在从女性转为男性的伯达奇。一些印第安孩子从小显露出异性倾向时， 族人会对他们进行测试，比如让他们在男人用的弓箭和女人用的背带 中选择一物，以此决定他们今后的性别。他们一般还与部落中的异性 结成夫妻，组成家庭，从事一部分异性劳作，比如男伯达奇做缝纫， 女伯达奇野外狩猎，但有些职业则非伯达奇莫属，比如料理尸体，主 持宗教仪式，等等。值得一提的是，伯达奇在印第安人中深受敬重。 不管是西伯利亚的巫师，还是北美印第安人的伯达奇，现在都已 经绝迹，但目前还可以在印度和巴基斯坦找到另一个变换社会性别的 特殊群体，他们就是“海吉拉”（hijra）。 海吉拉在乌尔都语中意为“性无能者”，是个阳性名词，着重表 明当事者对女性没有性能力和生育能力。海吉拉中绝大多数是两性人 或变性人，他们在历史上是个宗教阶层，其崇拜的对象是母神巴呼卡 拉 玛塔，在印度教中专司婚姻和生育。印度北部和孟加拉国的一 些 地区，妇女们向玛塔祈祷，以求早生贵子。成为海吉拉的人发誓放弃 物欲，永守清贫。除了极少数的两性人和从未有过月经来潮的女性之 外，绝大多数海吉拉人由生理条件正常的男性受阉而成，但也有一部 分是未受阉的男性。海吉拉人曾在历史上侍奉过国王，但现在主要为 新婚夫妇和新生男婴祝福。但由于这种营生难以维持生计，很多海吉 拉还从事卖淫，嫖客中包括很多男同性恋者。值得一提的是，海吉拉 人虽然在印度社会颇受歧视，但他们在圈内形成了互助机制，中青年 的海吉拉会负担丧失劳动力的老年海吉拉的生活。 ◇ 现代同性恋关系 现代意义的同性恋者至少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的含义：１）独特的 群体意识；２）基于同性性爱的亚文化；２）同性关系中的双方地位 较为平等，不再牵涉到对年少者的征服或者一方变换社会性别；４） 具有建立忠诚伴侣关系的可能。 各学科的发展使欲望成为频受关注和研究的话题。虽然同性恋包 括同性恋欲望和同性恋行为，但我们在关注现代文明前的同性恋情和 同性关系时，往往难以在欲望方面做出充分的探究，而只能着眼与行 为和关系。在现代社会，一个对同性怀有欲望的人即使没有经历过同 性性行为，仍然可以通过书籍和媒体等了解到同类人的存在，当金赛 的《美国男性性行为研究》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发表时，很多男同 性恋者感到自己在世界上并不孤单，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其他同性恋 者──这就是个人对于群体的认同，而这个认同与知识、资讯和媒体 的发展是息息相关，但现代文明前的社会缺乏这些条件，因此同性恋 情和同性关系在某个区域也许存在，并可能受到旁人接受，但他们的 的自我认同受塑于所处的社会环境，比如楚克基地区对同性怀有欲望 的少年会通过改变自己的社会性别来为个人生活做准备，并认为这是 和同性相守一生的唯一方式。 同性恋（homosexuality）一词的创立确定了这个以同性为性欲望 对象的群体，虽然早期曾经经历过罪行化或者病理化的不良待遇，但 到今日，已经出现了为同性恋者服务的机构、公司和团体，并有了族 群的象征物，比如彩虹旗。当然，同性恋群体中有的人强调同性恋欲 望为基础的有别于主流群体的独特性，有的则更关注自己作为社会成 员，与主流社会的共通性，比如对于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诉求。不管他 们是否参与到同性恋群体活动，比如光顾同性恋酒吧、现身同性恋聚 会、加入同性恋团体，不管他们对于自身的性倾向深怀自豪而加以充 份表达，还是出于羞愧而加以抑制，他们都明白自己是某一群体中的 一员，而这些群体中具有相似的基于同性恋欲望的心理和行为特征。 由于世界很多国家都先后走过或者正在经历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 程，因此同性恋在各国和各地区引起社会关注，事出必然。同性恋人 群渐出水面的同时，在成员相互识知并产生沟通后，在群体意识的作 用下，借助工业和城市发展，同性恋文化开始形成，但初期时有较强 的地下色彩，比如最初的渔场一般是公园和车站等公共场所的某个角 落（比如树林和厕所），但异性恋者经过时也不会发生；同性恋酒吧 一般靠圈内人口传，不会在报上登广告；一些杂志刊登以全裸或者半 裸男子的相片为主，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名为标榜男性体格美，实 为以男同性恋者为主要读者对象。 同性恋文化走出地下，走向公开，这是同性恋行为的非罪化的必 然结果，但同性恋文化刚从地下走向公开时，虽然有法律的保护，但 仍然面临著主流社会的不解和排斥，这更凸显了同性恋文化的反叛色 彩，并可能加剧同性恋人群与主流人群的对立情绪，其表现形式之一 是对同性婚姻诉求的不屑以至排斥。但在言论自由和法律保护的社会 大环境里，同性恋书刊、同性恋媒体、同性恋电影和同性恋酒吧频繁 出现，其它表现形式包括以同性恋者为主的教会以及主流教会中的同 性恋者活动分部、同性恋合唱团，等等。同性恋场所的信息往往可以 在当地的同性恋媒体上找到，粉红三角等一些曾经用以羞辱同性恋的 烙印标记在反叛精神的作用下，演变成同性恋者自我认同和感到自豪 的群体标记。随著现代通讯技术的发展，尤其是互联网的日益普及下， 同性恋者不再需要去特定的具体场所（比如酒吧和露天公园）来相互 结识和沟通，两位同性恋朋友可以远隔重洋，但互联网和电话可以使 他们的交流犹如近在咫尺。 同性恋文化与主流文化交汇的新现象之一是“粉红经济”，即将 同性恋者视为消费者，向他们推销产品和服务，而提供产品和服务的 厂商或个人并不一定是同性恋者。 在现代社会之前，我们所看到的同性伴侣关系或者是基于权力的 不平衡，比如年龄差异和社会地位的差异，或者是一方变换社会性别 员。不过，按照目前的标准来看，这些与印第安伯达奇或者西伯利亚 楚克基地区的巫师结成伴侣的丈夫，都应该是异性恋者，夫妻互相将 对方视为异性，而非同性，伴侣间的性生活也遵循一定的规则，比如 伯达奇和楚克基巫师就是担任女性角色，他们不会寻找同类人来共组 家庭。但在现代社会，同性恋者很少会找异性恋者来建立伴侣家庭。 从性行为来看，虽然一些同性恋者可能会有自己偏爱的做爱方式，但 很多人在性行为上并不定位于主动或被动的固定而单一的角色，虽然 很多外人总是认为同性伴侣中肯定是一人扮男，一人扮女。 近几十年来，欧美国家的同性恋者对于忠诚伴侣关系的响应和相 应的法律承认诉求蔚然成风，这与同性恋人群日益走向公开、同性恋 社区的扩大和同性恋文化的发展密切相关，同时也是刚刚获得解放时 的激烈反叛受到艾滋病蔓延的挫折后的反思产物。然而，我们也应该 看到，同性恋者平等权益意识的觉醒和争取，离不开个人权益进步和 婚姻性质发展的大环境的影响，比如自由恋爱使人们日益将选择伴侣 视为一种个人权益并受到法律保护，婚姻所附带的一系列权益和义务 也为同性恋者所要求，等等。另一个显著变化就是养老和医疗等个人 事宜已经日益由国家通过社会保障的形式来承担，同时公民可以通过 个人理财和投资来为退休后生活做出安排，从而减轻了儿女对父母的 赡养负担。在经济发达国家，这个负担对很多公民来说，已经基本不 存在。一旦摆脱了生育，同性恋者更有可能根据自己的欲望来选择伴 侣，安排生活，其中包括单身或建立同性伴侣家庭。随著主流社会对 同性恋人群的敌意的日益减低，两者之间“相互改造”的结果使同性 恋人群日益在公开身份的情况下也能够被主流社会所接纳，并成为有 机的一部分，虽然也有一些激进派同性恋活动家认为认为这种类似于 “招安”的发展使同性恋群体锐气皆失。 Gay在英语里的原意是“快乐”，现在普遍被用来指代“同性 恋”。南亚的同性恋者引用当地语言中表示“快乐”的Kusch一词来 自我标识；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在小说《禁色》中，描绘了一个五十 年代初的日本同性恋聚会，就称之为gei pati；传统上，拉丁美洲一些 在同性性行为中主动的插入方一般不会被视为异类，而主动方也会被 视为同性恋，而从事同性性行为的人也不再简单地被分为主动方或者 被动方，而是以随意变换角色；二十年前的中国街头，男孩之间的勾 肩搭背司空见惯，并不引人侧目，而如今却可能被旁人怀疑为同性恋。 在现代社会之前，虽然我们可以通过史料罗列出全球各地不同文化环 境里的同性恋情和同性关系的存在，但这些存在相对孤立，几乎互不 识知。同性恋者平等权益日益普及的今天，借助现代交通和通讯工具， 全球化的趋势是否将使各地的同性恋人群在性欲望和性表达方面趋 同？对于这些问题，我们无法给出答案，但大致可以说是本土文化和 外来影响联合作用的结果。同性恋是罪恶或病态的观念首先在欧美一 些国家中产生，后来传到了很多其它国家，影响著这些国家对于同性 性爱的看法，但影响的强弱则造成了不同的结果：天主教和东正教对 于同性恋的严格禁止使拉美和东欧国家对同性恋的歧视远甚西欧和北 欧很多国家；印度虽然一直以全球最大的民主国家而自豪，但英国殖 民地时期遗留下来的法律使男同性恋行为至今被列为非法；新加坡虽 然在经济发展水平上和欧美国家取得了同步，但同样的英殖民影响使 同性恋行为尚未获得合法地位；对照之下，泰国是东南亚唯一没有曾 经成为西方殖民地的国家，而佛教对于同性恋的相对宽容使泰国在很 多人看来是亚洲的同性恋天堂；日本目前虽然有一些公开活动的同性 恋团体，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使很多同性恋者最终都与异性 结婚，而法律从来不曾将同性恋行为列为非法，这又使日本的同性恋 权益活动缺乏欧美国家所有的对抗性和叛逆性。这些是都是跨文化研 究值得关注的议题。 ────────────────────────────── 【同人笔林】 ◆ 按摩师小李 墓 草 按摩师小李是在家乡 黑龙江一家浴池工作时 被一位旅游的同性恋者 带到郑州 又很快和他分手 小李在郑州一家浴池按摩 有小姐在里面卖淫 后被警察查封 小李失业 在紫荆山公园闲逛 和我熟悉 他说做男人太累了 他想做变性手术 嫁给谁感情决定 不像虚荣肤浅的女人选择男人 按摩师小李我还是拒绝了他 在他没变成女人之前 不愿带他进我狗窝样的房间 他的民歌唱的真不错 和我一样是无政府主义的幻想者 按摩师小李在每个午夜憔悴 最后被一位老同性恋带走 卖服装的老张告诉我： 小李人啊──多么多么不错 他是──多么多么喜欢 小李那根大大的东西 可他只和小李做了一次性的夫妻 和他并不爱的老婆欺瞒一辈子 不幸的歌手我的兄弟 按摩师小李又去打工了 我祝福他把阳痿的男人 按摩成铁打的汉子 让他也多挣些钱 这首诗最早发表在２０００年度民刊《审视》的创刊号上。那时， 我已经和按摩师小李认识有一年多了，他正失业中，不分昼夜的飘荡 在紫荆山公园里。 最初的印象中：小李的人品很不错，中等的个头，有些偏瘦，皮 肤不是很白，额头的先天皱纹和我一样多，他到底比我大几岁？我至 今还是说不清，他也一直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实际年龄。 那是９９年的夏天，我刚出道不久，还不知道怎么和同志们相处。 我从第一次见到小李后就喜欢听他讲话，──他次次赞美我，给自卑 的我添加许多生活的勇气。 后来，我才知道，小李不是只在我面前说好听的，他几乎见到每 一个和他闲聊的人都会甜言蜜语，或顺著别人的痒痒去挠。好听话听 腻的同志就会拿小李开涮，但你无论对他开什么玩笑，他都不会生气， 他的脸一直是笑着 在孤寂的黑夜里，我听到小李一个人在树丛的阴影深处哀怨地歌 唱，他的歌声让人心碎肠断。 和小李熟悉后，我们时常坐在石头上，聊些文艺方面的话题。 “小李，这个圈子里的同志几乎都有外号，我以后不想再叫你小 李了；叫你‘玫瑰’你会不会生气？”我半开玩笑地说。 “叫我玫瑰太抬举我了啊！我怎么会生气？！你叫我‘狗尾巴花’ 我也不会生气！”小李很认真地说，他内心深处比我还自卑。 其实我一直很反感在别人的姓氏前加上一个小或老地称呼别人。 后来，我和小李再见面后就叫他“玫瑰”。又过了没多久，我看 见他穿着一件紫色的Ｔ恤，就叫他“紫玫瑰”。和他聊的熟悉的几位 同志朋友也开始跟著叫──紫玫瑰！ 那是一片灰绿色的树林，没有一朵玫瑰花，人影在飘，我似乎看 见有一只紫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紫玫瑰，你的歌喝的真好！你应该再去音乐学院进修一下或自 己创办一个乐队，”我说，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他耳边重复了多少遍。 “我也想啊！可我自己没有钱，想做什么事都做不了！”小李叹 了一声，说：“你想听什么歌，我给你唱。” 还没等我再开口，他那如幽灵哭如怨鬼泣的歌声已经渗透我的每 一根神经。 “小李，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吗？”一个老头低斜著肩膀问。 小李短时间内忽视了我，我没有和他打招呼，一个人走开了。 其实，小李无论和别人怎么亲热，或当著我的面和别人一起走， 我都不会吃醋，我也从没有幻想过和他上床。小李不是我理想中的情 人，也不是我性发泄的对象。我很想多关心一下他，因为他的歌声总 让我心痛！而我自身的条件却帮不了他什么。 “小苏，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了？”从我的背后传来小李温 柔的韵味。 “我以为刚才那个老头要请你吃饭呢！你喜欢他吗？他有没有说 要带你走？” “我，我会喜欢老头吗？”小李停顿片刻说：“我今晚没有地方 住啊！你又不带我走，我只好跟他凑合一晚上了！” 我没有话再说了，我不是不信认他，而是不想拿他发泄，更不想 让他闯入我狭小的生活空间。我最后目送著他孤单瘦弱的背影靠近另 一个衰老的背影，慢慢地在夜色中消失。 下雨的夜，我没有去公园，我不知道小李是否找到了歇身的地方。 我只把他当作普通朋友对待，没有真正地去关爱他一下。 “紫玫瑰，你爱过一个人吗？”我坐在石头上，问身边的他，我 们正被一片月光照耀著。 “爱过，”他在沉静中回忆，说：“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后来了解到，他曾经爱过邻居家的一位男子，那个男子比他大 几岁，他们一起度过两年快乐的时光。那个男子后来结婚了，他的梦 碎了，为了忘掉一切，就离家出走，先是在黑龙江省的牡丹江边的一 家浴池做按摩，而后向南漂流，一直漂到了紫荆山公园。 “他长得帅吗？”我问。 “帅！”小李有点兴奋地从回忆中喊出来。 “你们是怎么做爱的？”我很想窥视一下他的隐私，就着急地追 问。 “不告诉你！呵呵”小李摇了摇头，随后，他怕我被拒绝后不高 兴，就对我讲：“邻居家还有一只公狗，被铁绳一直锁著，挺可伶的 啊！它自己又不能手淫！我就时常帮助它手淫那只狗可乖了啊！它舒 服地哼哼直叫──” 我笑了，我同时也相信这是真的。 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晚，我感觉很烦闷，就撑著一把黑油布伞， 穿 过几条街巷，走进了公园。我再次看到孤单的一个身影，正蜷缩在一 棵大树下。 “紫玫瑰，跟我走吧！今晚到我那儿睡。”我伸出了手。 小李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习惯性地躲到我的伞下。 他的手冰凉，他的嘴唇发紫，鞋子几乎湿透了。 我俩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兄弟。 雨水不停地落。小李边走边唱，歌声似乎没有以前伤感了。 小李走进了我狭小的房间：“哇！你有这么多书啊！” 我那时租的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我拿出能吃 的东西给小李吃，除了方便面，再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我们一起聊文学，我知道了小李最喜欢《红楼梦》中的诗词。他 当时几乎能全部背诵下来，不，不是背诵，应该是唱。 我拿出几本书要送给他，他只挑了一本日本作家＊＊著的《好色 一代男》。 我们一起脱衣服睡觉，我平时喜欢裸睡，这次却留下了内裤。小 李脱的净光，他的屁股正对著我。我很快合上眼睡著了，不知睡了多 久，我被小李来回的翻身动作闹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了我的 敏感部位，我很快拿开了。 “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你──”小李有些委屈，自尊 心有点受伤地喃喃著。 我呵呵一笑，亲热地拥抱住他的肩膀：“我不想这个时候趁人之 危去发泄，我也可能不适合你的性需要，让我们做朋友吧！” “你是１还是０？我１和０都行的啊！”小李笑着问。 “不告诉你！”我拍了拍小李的肩头，用安慰的口气说：“你一 定累了吧！最近一段时间，每一位带你走的同志都拿你发泄！他们说 喜欢你，却又不愿意给你一个家。我只喜欢听你唱的歌好好睡一觉， 也许明天雨过天晴，你会遇见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小李很快睡著了，像一个孩子。 第二天，我不过是请他到地摊上吃了一顿早点，却让他感激了许 久。后来，他真的来了财运，一个富婆和一个官方人物同时看上了他， 要包养他，只因他长了一根与众不同的大阳具。 小李得到好处后，加倍般地要回报我，他不但请我去吃饭，还把 一台小收录机送给了我，后来他还不停地送我东西。有一次，他送给 我一副太阳镜，我戴上后感觉很漂亮，我还没有高兴两天，小李突然 后悔了，把太阳镜又要回了。我跑遍了整个城市，都没能买到相同的 太阳镜，就张口再次向小李讨要，他说那是他的情人从国外买回来的， 他已经又送给别人了。他后来又要送我东西，我就摇头摆手拒绝。 小李人很快变了，先是衣服穿的漂亮了，人胖了起来，皮肤也增 白了许多。他不再去讨好别人，也不再去理那些曾和他有过“一夜情” 的老头们。 他的歌也很少再唱了。 午夜的公园里，再也看不到那个在苦苦期盼著温暖的孤魂野鬼般 的影子。 我和小李一起坐在石头上，听他讲到超市采购物品的事。很快， 他有了中文显视传呼机，还没有过两天，他又有了一部款式新潮的手 机。 那是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夜，小李饿著肚子，徘徊在公园边的桥头。 一个中年男子驾著私家车，第一次停在了桥头，他抽著烟，关注著小 李上了他的车，使出了所有的按摩技能和性交特长，让这个“非同志” 一夜间永远背叛了所有的女人。也就是这个在官场里混的中年同志， 改变了小李的命运。小李有了一个家，还有了一个满意的工作，── 一家很正规的医院聘请他作保健按摩师。（小李曾在他的这位官哥哥 的资助下，参加了培训和考证。） 小李也就是在工作的过程中，被一个富婆发现──他那与众不同 的大阳具。富婆从按摩椅上下来，偷偷地给了小李五千元小费。小李 一下子懵了，他很快接受了这位比他大十几岁的女人的诱奸。 小李过上了花天酒地而又与众不同的另类生活。他每个星期的一、 三、五陪富婆姐姐；二、四、六和周日陪那位官哥哥。小李的业余时 间里计划怎么花掉手中的钱，这些暧昧的钱让小李忘掉了过去的那个 小李。 “小李，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我在公园里问，我已经有一 个多月没有看见他。 “摔了！”小李一脸疲倦地说：“那个臭女人没完没了地给我打 电话！烦死我了啊！几次害得我和我的哥哥做不了爱！” “你不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她，和你现在的‘老公’ 好好过啊？” “他只会给我买东西，很少给我钱！要是有一天，他玩够了我， 把我一脚踢开，我什么都没有了啊！这个臭女人虽然很骚，但是很大 方，每次做爱前先给我两千块她如果不给，我就不硬！” 我哈哈一阵大笑。小李也陪著笑了一会儿，说：“我要积蓄些钱 防老啊！” “你现在有了机会，应该去唱歌，创办乐队或去出唱片”我的声 音微弱下来，小李已经彻底变了。 ２００２年的夏天，小李找我，我们在一家小餐厅碰面。他说他 要去做整容手术，切掉额头的皱纹。 “不要去活受罪了啊！你真有钱还不如资助我出诗集。”我有点 自私的想法，笑着说了出来。 “我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做手术的时候我有点害怕，小苏请你陪 我几天好吗？我手术完后会好好报答你的啊！”小李说。 他的目光恍恍惚惚，不知他的脑子里此时想些什么。 我很好奇，还没有看过整容手术是怎么做的，就高兴地答应陪他 去医院。 这是省城的一家大医院。 做手术的时候，我没能去亲眼目睹：小李被剔光了头发的脑袋从 左耳切到了右耳，头皮割掉两厘米，头皮下垫了一层硅胶，两边的头 皮距离远了，就使劲拉到一起用针一针接一针地缝上如果我在手术现 场，一定会吓晕过去。 麻药一点点退去，小李被包扎的只剩下两只眼睛的头开始疼痛起 来。 第二天，我再去看小李，小李的眼睛变成了熊猫眼，我落井下石 般地笑个不停。 和小李住同一个病室的还有一位未婚的青年男子，只因他的阳具 勃起的长度只有十二厘米，就来这家医院做手术。我看到他的小腹下 开了一个米字形的刀口，阳具是强行从伤口中往外拽出了几厘米。主 治医生曾承诺：一定能达到十五厘米！ 在护理小李的几天里，我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个青年男子变形的阳 具，我看着一根橡胶管子深深地插进他的膀胱，尿液一滴一滴地顺著 管子排进吊袋里。我似乎比病床上的青年男子还着急地期盼 “小李，我亲爱的紫玫瑰！我想去北京发展？！”我坐在小李的 病床边，明天就是他拆线的日子，他肿胀的脸已经消退，针脚留下的 疤痕被新长出的头发掩埋。 小李在医院做整容手术前后，他的一男一女两个情人没有谁来看 过他。 我没等小李出院，就匆匆地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２００３年的春天，我再次见到了小李，他的脸变成了娃娃脸形， 看上去真的年轻了，而他额头垫硅胶的皮肤颜色和别处的皮肤颜色明 显地不一样。 他说：我后悔了。 那次做手术，他花了近一万元。而手术过后，他同时失去了一男 一女两个情人。这个时候的小李已经不愿再从操旧业，他享受过几年 上层人的物资消费生活后，已经很难再去接受底层人的日子。 很快，小李变了，精神颓废了。如果说他还有理想，用他自己的 话说就是想成为一名男妓！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有青春不用，过期作废！” 在黑夜深处，有灵魂迷失了方向。 ２００４年的某一天，我路过郑州时，没忘记再去紫荆山公园去 看看那些不知道姓名的老朋友。我没有再见到小李（紫玫瑰）！所有 人都说好久没有看到他了一个同志说，他得了病，下身已经溃烂；还 有一个同志说，小李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另一个城市打工去了，干的 还是他的老本行。 我期望中的小李是健康的，快乐的，也许他又找到了一位真爱他 的男子，两个人生活在紫色玫瑰花盛开的地方。 2005-10-13北京杨闸 ────────────────────────────── 【爱知行动】 ◆ 爱白／华文同性资料中心青少年同志增权项目即将启动 2006年爱白／华文同性资料中心将在北京、杭州、成都、福州等 城市启动青少年同志增权项目。项目的目的在于促进青少年，尤其是 大学生同志社团的建立和发展，拓展青少年同志活动的空间，培养青 少年自我组织、独立工作能力，增进为青少年同志所提供的社会服务。 爱白/华文同性资料中心将在上述城市协助当地学生建立为同志 服务的社区活动中心，帮助各地青少年同志建立社团，并举办各种培 训。本项目将较系统的从社团管理、公民社会的理念与实践、社区与 社会服务等方面为各地青少年同志志愿者提供训练。 青少年同志增权项目是一个开放的合作项目，爱白/华文同性资 料中心将与全国男女同志学生联盟、各地高校的学生组织共同工作， 并欢迎各地有志于青少年同志社区服务的志愿者加入。 项目联系人：冰蓝 alex@gaychinese.net ────────────────────────────── 《桃红满天下》网址：http://www.csssm.org 电子信箱：taohongcsssm@yahoo.com（中英文兼容） 《桃红满天下》编辑部成员： 总编： 二言 eryan_lin@yahoo.com 编辑： 杨青 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