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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 增│
│ ３０ ♀♀ 桃 红 满 天 下 ♂♂ │
│ 期 ≈≈≈≈≈≈≈≈≈≈≈≈≈≈≈ 刊 │
│ 世界艾滋病日专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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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０００年１２月１日出版 １９９７年９月５日创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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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ＣＳＳＳＭ）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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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期 目 录
① 全球艾滋病感染人数已达３６１０万
② 中国开始正视艾滋病
③ 尖声惊叫：中国艾滋病最新警报
④ 艾滋病控制的制度分析
⑤ 中国性教育的苏醒
⑥ 中国首份艾滋病人完全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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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艾滋病感染人数已达３６１０万
据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爱滋病防治机构11月24日在日内瓦公布
的估测报告，截至目前为止全球万爱滋病毒携带者（ＨＩＶ）和爱滋
病患者已达3610万人，其中70％是非洲撒哈拉沙漠周边国家居民。亚
太地区接近640万人；东欧和中亚地区感染率大幅上升。
联合国机构在其刊物《流行病报告》公布的资料认为，2000年死
于爱滋病的人估计为300万；而自二十年前爱滋病被医学界识别以来，
全球已有2180万人死于这种流行病。
资料还显示，女性爱滋病人（含病毒携带者和患者）和男性爱滋
病人在人数上已经平等。今年死于爱滋病的成年人中女性占52％；而
今年新感染爱滋病的530万人中，有60万是十五岁以下的儿童。
非洲撒哈拉沙漠周边国家的居民人数只占世界人口约十分之一，
却是爱滋病感染率最高的地区，共有2530万人得了爱滋病，占全球爱
滋病总人数的70％；今年统计的新病例中，72％是这一地区的居民，
而新统计的爱滋病死亡病例中，80％也是这一地区居民。不过世界卫
生组织的资料显示，这一地区的爱滋病感染率今年似乎首次趋于稳定，
新感染病例估计为380万人，比去年减少20万人。
北非和中东地区的爱滋病传播情况收集较为困难，但也知道大约
有40万人感染爱滋病，其中8万人是今年统计的新病例，感染率有上升
的势头。
亚太地区（不包括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爱滋病蔓延主要集中在南
亚和东南亚少数国家。据联合国机构估计，亚太地区的爱滋病患者和
病毒携带者接近640万人。
拉丁美洲爱滋病人数达到140万人；加勒比海地区39万人。但据联
合国机构说，这一地区推行抗后期病毒疗法取得一定效果，爱滋病死
亡率有所下降。
东欧和中亚今年统计的新病例达到25万人，是爱滋病人数增长最
快的区域。目前东欧和中亚爱滋病总人数已上升到70万人。
工业发达国家的爱滋病感染率最近几年相对稳定。由于抗爱滋病
药物在这些国家容易得到，故爱滋病的蔓延速度、病人死亡率以及母
亲传染给孩子的病例都大为减少。截至目前北美共有爱滋病人92万，
西欧54万，澳大利亚和新西兰1.5万。
◆ 中国开始正视艾滋病
河南省南阳一名工厂工人李随均（音译）在1996年自己的儿子被
确诊ＨＩＶ阳性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说：“我又悲痛又
愤怒，又悲痛又愤怒。”他的邻居嘲笑他。有个人说：“杀了那个孩
子吧。”
李随均被开除了，但他没有像中国其它感染艾滋病毒人的那样逆
来顺受。他和妻子在中国发起一场看来很奇特的战斗：要求南阳市新
野医院给予经济补偿，因为他的儿子是在那里输血时被感染上艾滋病
毒的。
几年来，法庭拒绝审理这一案件，但李一再坚持，甚至想方设法
得到医院的鲜血者纪录。最后，他提出妥协办法，要求赔偿59000美元，
相当于他们原来四十年的收入。目前，李仅仅得到了四分之一，但他
正在争取得到其余部分。即将于12月4日出版的《新闻周刊》说，李随
均的胜利使九岁的儿子几乎成为名人。 李的胜利也显示中国对待艾滋
病的态度正在变化。中国1985年才知道第一例艾滋病人死亡，医院领
导烧掉了他用过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他用过的家具。许多卫生官员
都故意忽视艾滋病问题，说它是外国人的病。
后来，艾滋病开始传播，政府把它说成是罪犯和怪人的病。但那
是在艾滋病毒进入中国主流人口之前的事情。尽管目前中国官方登记
只有二万名艾滋病人，但联合国艾滋病北京办公室说，感染艾滋病毒
的人实际数字可能超过五十万。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2010年中国艾
滋病毒感染人数可能达到一千万。现在，中国开始正视这一问题，开
始对这种危险的健康危机曝光。尽管在中国内地艾滋病仍然是个禁忌
话题，北京和几个热点地区的艾滋病人开始交流他们之间的秘密。
各别病人甚至提出诉讼，要求治疗。尽管多数官员拒绝，艾滋病
人活跃分子已经迫使部分官僚机构有所反应。有些大学已经摆艾滋病
意识作为必修课。今年12月１日世界艾滋病日，中国将正式举办防治
艾滋病活动。中国一名电影明星将在防治艾滋病的电视上和广告牌上
出现。
对艾滋病活跃分子态度变化是由于两个原因。负责艾滋病的政府
官员曾经到非洲和印度学习预防措施。他们相信中国强硬路线者的传
统策略，例如要以贞操对付艾滋病，肯定不能奏效。在基层，由于艾
滋病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他们对于传统的镇压工具免疫。许
多人都认为自己是在反腐败，是反对医务人员同黑市血贩子的勾结。
宋鹏飞就是其中之一。1998年，16岁的宋鹏飞（音译）成为中国
第一个公开承认自己感染艾滋病毒的人。来自山西农村的宋鹏飞是在
接受手术治疗时感染上病毒的。外科医生告诉宋鹏飞的父亲说需要输
血，但又劝告他不要找政府血库，而是去黑市找血贩子，说血贩子的
产品新鲜。宋鹏飞的父亲花了３７美元买了１０盎司鲜血，但后来证
明是被艾滋病毒污染的。
后来，宋鹏飞一家想方设法找钱购买外国药品，包括每年需要
15000美元的鸡尾酒疗法所使用的药品。但那个价钱是中国任何人都无
法长期负担的。当宋鹏飞被证明ＨＩＶ阳性的时候，医院同意支付
12500美元的医药费和2500美元迁移到北京的搬家费（他父亲说因为他
们在山西生活太危险）。但医院的有些钱由于公文旅行而没有到他们
手里。现在是美国慈善机构Phelex Foundation为宋鹏飞支付医药费。
宋鹏飞的案例公开之后，１８岁的献血者齐国华（音译）找到宋
表示道歉，“很自然你会恨我。”宋说：“不，你也是被血头所害。”
齐定期把血卖给血贩子，血贩子把买到的血混在一起，抽取血浆之后，
再把其余部分注射给献血者。齐知道自己是ＨＩＶ阳性的时候，已经
把病毒传染给别人。
尽管政府开始正视艾滋病问题，中国许多人仍然对艾滋病人存在
偏见和冷漠。
◆ 尖声惊叫：中国艾滋病最新警报
中国已经进入了艾滋病的大流行期，其增长速度超过了非洲；全
世界发现的所有艾滋病病毒的品种全部在中国出现……；中国科学院
院士警告说，中国正处于艾滋病出现泛滥之前的关键时期，“能用于
遏制这种致死性传染病的时间和机遇已经不多了。”
艾滋病不是流行感冒。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我们可以找出
很多轻松的理由进行让人放心的论证。其中最令人欣慰的一条理由是，
艾滋病永远不会像流行感冒那样容易泛滥。有了这条近乎一厢情愿的
理由，我们几乎一直在忽视两者之间最主要的不同：感冒可以轻而易
举地治愈，而艾滋病至今治愈无方；感冒致人于死命的可能性几乎是
零，而艾滋病患者则无一例外地要面对死亡的厄运。一条侥幸的理由
使我们在面对艾滋病的时候有了不该有的麻痹心理。从１９８５年中
国大陆发现第一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开始，在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数
字呈几何级数的增长过程中，我们的麻痹一如既往，包括我们中的每
一个人和我们的有关部门。到了今年，有关专家突然惊呼：艾滋病的
迅猛发展正在演变成国家性的灾难，我国已经进入了艾滋病的大流行
期，其增长速度超过了非洲！
那条一直令人庆幸的理由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艾滋病在我国大
陆开始具备了流行感冒的最明显特征：流行。国内专家预计，到
２０００年底，我国大陆的艾滋病感染者将达到３００万人，国外专
家估测的这一数字则是1000万人。15年前，可能是12亿人口中只有一
个艾滋病感染者，15年后却成了保守估计的400人中有一个。如果这一
增长速度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再过几年呢？在遭受生命无望的痛苦人
群中，是不是会有你和我？
◇ 中国艾滋病病毒大全
艾滋病病毒的全称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ＨＩＶ）”，其“原
产地”并不在中国，但是，自从1985年第一例艾滋病感染者在中国被
发现后，艾滋病在中国迅速本土化。不但被感染者的数量急剧上升，
而且全世界发现的所有艾滋病病毒的品种全部在中国出现，中国成了
艾滋病病毒大全的地方。
卫生部宣布中国共有８种类型（A、B、B'、C、D、E、F、G）的
艾滋病病毒流行，是世界上艾滋病病毒类型最多最全的国家之一。卫
生部艾滋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参比实验室与３０个省、自治区、直辖市
的卫生防疫站共同进行的艾滋病毒分子流行病学研究发现：１９９５
年，中国艾滋病流行进入快速增长期，当年发现的感染例数几乎达到
前１０年的总和，流行区域也迅速扩大。１９９６至１９９８年，该
中心从除西藏外的３０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随机抽取了６００名艾
滋病毒感染者的血样，并通过对样品艾滋病毒基因扩增序列测定以及
对流行的艾滋病毒代表毒株的全基因克隆与序列分析，查明了全国艾
滋病毒流行的基本情况。
结果显示，中国流行的８种类型毒株中，B'亚型占47.5％，C 亚
型占34.3％，E亚型占9.6％。从地区分布看，不同亚型病毒在各地呈
不平衡分布。来源于泰国吸毒人群的B'亚型流行区域最广，几乎见于
所有被调查地区；来源于印度吸毒人群的C 亚型主要分布于吸毒者较
多的云贵川和西北地区，并随新疆流动人口传至华东、华南；来源于
东南亚地区的E 亚型主要见于西南边境和东南沿海地区；少数非洲回
国劳工感染的非洲A、D和G亚型，散见于劳工输出较多的内陆省份；
主要见于南美的F 亚型则仅见于广东。从感染人群分布看，吸毒人群
感染的主要是B'、C 亚型；经血感染的主要是B'亚型；在性传播人群
中，所有亚型均有发现，并以E 亚型为最多。这项研究还在中国内首
次发现了HIV－1重组病毒。科研人员通过对重组毒株全基因克隆和序
列分析，查出该杂交病毒基因的重组形式，并观察到它由云南向新疆
传播过程中逐步取代了父代和母代病毒的现象。调查资料显示，在云
南，该重组毒株只占所有毒株的4.5％；经四川、甘肃、宁夏传至新
疆时，则100％为重组毒株。杂交后的重组病毒可能获得了某种传播
优势：吸毒人群中艾滋病毒从开始流行到达接近饱和的70％感染率，
在云南用了5至6年，在新疆只用了2至3年。
福建省艾滋病检测中心不久前从一位由西非回国的某男子体内检
出HIV─2重组病毒，并在卫生部艾滋病检测中心参与实验室再一次得
到证实。这是我国发现的首例HIV－2感染者。据专家介绍，HIV-1 型
病毒是引起艾滋病全球流行的病毒，主要表现为传播迅速、临床病程
进展快。而HIV－2则呈区域性流行，在西非感染率较高，目前在美洲、
印度、欧洲已发现少数感染者，本例感染者的发现，表明HIV－2已传
入我国。
艾滋病病毒在中国的覆盖面如此之广，以至于有人说，中国已经
没有一片净土。如果没有有效的预防措施，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
可能像感染流行感冒一样成为艾滋病病毒的携带者。
◇ 警报：全球性的“安全危机”
由于艾滋病给社会和经济带来的灾难性后果，联合国于今年6月
27日首次把艾滋病列为“安全危机”。
今年7月9日至14日第13届国际艾滋病大会在南非海滨城市德班召
开。这是在发展中国家召开的第一次艾滋病国际大会。会议再次向国
际社会敲响警钟：艾滋病正在全球范围迅速蔓延，尤其以非洲和亚洲
地区最为严重。遏制艾滋病的蔓延已成为有关国家政府的当务之急。
这次会议是在艾滋病正在全球范围内、特别是在非洲和亚洲地区
迅速蔓延的背景下召开的。据联合国公布的最新报告，截至去年，全
球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携带者总人数达3430万，仅去年的感染者和发病
者就达550万，相当于平均每天有近1.5万人感染。全世界自1981年首
次发现艾滋病人以来，死于该病的人数已达2170万，仅去年就有280
万。发展中国家成为艾滋病的重灾区。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团最近发表了一份报告说，去年全世界的艾滋
病病毒感染人数增长了20％多。残酷的事实说明，人类对艾滋病这种
“超级癌症”不但在治愈上无能为力，而且在预防上也力不从心。我
们无法阻止艾滋病病毒在我们的身边恣意蔓延。
更加令人痛心的是，艾滋病主要在年轻人中蔓延。报告称，去年
全世界每分钟就有11人感染上艾滋病病毒，其中包括妇女和儿童。去
年新感染者有半数的人年龄介于15－24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大部分
人性生活很随意。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执行主任贝拉米女士说：“首当
其冲的受害者是那些24岁以下的可伶年轻人。80年代和90年代初，人
们一举消灭了其他严重的致病病毒，从而使这个时期儿童的死亡率大
大降低，而此时艾滋病却给我们带来上千万的孤儿。”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团主任帕尔特博士说：“这是一个令人沮丧的
消息。仅从1997年全世界有600万新感染者以及250万人死于艾滋病的
事实说明，我们的工作总体上是失败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所有
的艾滋病感染者中，女性的感染率越来越高。据统计，在过去的15年
中，女性感染者的数量已经占所有感染者的45％，在15岁以下的女性
感染者中，有10％是在子宫内或在分娩或哺乳时感染上艾滋病病毒的。”
艾滋病由此导致的孤儿的数量正在急剧增加，目前没有迹象表明这种
趋势会得到逆转。
联合国防范艾滋病组织（UNAIDS）执行主任皮特·皮奥特在国际
劳工组织召开的年度会议上发表讲话称，目前全球的艾滋病孤儿人数
为1200万，这一数字到2010年将上升至4200万。此外，皮特·皮奥特
主任还强调指出，对那些已染上艾滋病的儿童、妇女以及移民工人给
予帮助非常重要。他说：“在那些父母双亲全都死于艾滋病的孤儿当
中，年长的女孩处于最不利的地位，她们被迫辍学，在一些情况下被
迫过早地嫁人甚至被逼从妓，因为她们要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
艾滋病在全世界范围的泛滥成灾，使我们人类陷于社会、经济和
生物学的三重风险之中。除了非洲，亚洲已经成为艾滋病最严重的地
区，而中国艾滋病感染者的增长速度今年达到了30％，超过了非洲。
◇ 悬念：谁能逃过这一劫
从第1个到300万个，我们用了15 年；从300万到1000万，以目前
的增长速度无需几年，最重要的是谁能逃过这一劫。
或许就在昨天，我们几乎还在高枕无忧地谈论著亚洲的印度和泰
国艾滋病的疯狂程度。根据印度官方资料，印度第一例艾滋病出现在
1986年，自此以后便势不可挡。目前印度有多达550 万人感染了艾滋
病，占成年人口的1/60，其中有近100万是近5年感染上的。根据世界
卫生组织的预测，如果印度政府现在还不采取有效措施的话，也许不
到5 年，印度将成为世界上艾滋病人口最多的国家，届时印度感染艾
滋病的总人口将达到2000万。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印度的医疗体系
将面临破产，几十年的经济建设也将毁于一旦。印度妓女是艾滋病受
害者中最明显的一个群体，在印度全国有350万到400万妓女感染了艾
滋病病毒，专家预测实际数字远远不止这些，有可能已经超过了800
万，占该国总人口的1/90。印度所面临的艾滋病大爆发并非不可预见。
今天我们所处的境地，并不比印度强多少。
今年6月28日，中科院院士、艾滋病研究专家曾毅教授在中科院第
十次院士大会学术报告会上作了《艾滋病的流行趋势、研究进展及遏
制措施》的报告，他指出：“中国近年来艾滋病毒感染人数以每年相
当快的速度增长，说明中国已经进入快速增长期。根据艾滋病在一个
国家的流行规律，开始为传入期和扩散期，一旦进入增长期，就会呈
现感染加速度增长的趋势，如果在这个阶段防治措施不力，就会迅速
进入泛滥期。假如不迅速采取有效措施，中国将成为世界上艾滋病感
染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艾滋病的流行将成为国家性灾难。”
据有关部门初步统计，到1999年底，我国累计报告艾滋病病毒感
染者17316 例，其中，艾滋病患者647例，死亡365例。疫情涉及我国
大陆所有省份，主要在农村地区。专家估计，到1999年底，全国实际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已超过100 万，而作为那些促进艾滋病传播的各类
性病，近年来在我国一直呈快速增长的势头，每年以年发病率上升
20％－30％的增长速度增加，目前我国感染艾滋病的人数在亚洲居第
4位，在全球排名第17位。1999年，全国报告新发性病病例836655例。
据卫生部疫情漏报调查和专家估计，我国去年新发性病病例至少为
400万例。据此估算，到2000年底，我国的艾滋病感染者将达到300万。
国外专家更是预计这一数字可能会是1000万。
可以说，艾滋病在我们周围已经无处不在。
云南艾滋病带病人数全国居首。云南地处东南亚湄公河流域，边
境线长，受周边国家艾滋病流行的威胁十分严重，云南的艾滋病流行
就是“金三角”地域艾滋病流行在地理上的延伸。云南自1989年在西
部边境地区静脉吸毒人群中成批发现艾滋病毒感染者后，艾滋病疫情
一直呈上升趋势。特别是1996年以来，云南省的艾滋病疫情日趋严峻，
疫区已波及16个地州的107个县（市）区。
改革开放以来，流动人口的增加特别是在东南沿海一带表现得尤
为突出，对这一部分人口进行艾滋病疫情的监测几乎不可能，大多是
在病情发作时才会被发现，而艾滋病的潜伏期可长达12年，感染艾滋
病的流动人员为艾滋病的更广泛传播提供了充分的条件。尤其是广东
省的艾滋病流行，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即已具备了大面积爆
发流行的条件，同时面临发病率呈几何级数急剧上升的威胁。广东省
艾滋病的巨大危害性在于，其传播途径主要是性接触传播，在广东卖
淫的妇女主要来自四川、湖南、江西、湖北、广西、贵州等地，感染
艾滋病的妇女回家“从良”时，无疑已把一颗定时炸弹带回了老家。
今年5 月18日，吉林省有关部门对外公布，该省的性病、艾滋病
感染者呈大规模上升趋势。
无可争辩的事实说明，艾滋病正在由东南沿海向内地向农村蔓延，
而农村的人口素质和落后的医疗检测手段，必将使这种蔓延很快爆发
为大面积流行。谁敢说自己一定能逃过这一劫? 同样可怕的是，假如
2000年底中国大陆艾滋病毒感染者达到300 万，中国将为此付出上万
亿元乃至数万亿元人民币的代价。毫不夸张地说，这将是一场“国家
性的灾难”。
◇ 艾滋病将如何来到我们身边
我们清楚地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三个：1.血液传播，
2.性交传播，3.母婴传播。实际生活中，艾滋病通过这三条途径来到
我们身边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输血、医疗感染、吸毒、不洁性交，甚
至在发廊洗头、刮脸，尽管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大其词的恐怖意味，
实际上，艾滋病确实就在我们的身边。
今年8月10日，河南新野县的一位因为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的6岁
少年李宁获得了38万元的赔偿。但是38万元能够留住一个6 岁孩子多
长时间的生命呢？小李宁是1996年2月17 日感染艾滋病病毒的，那天
小李宁因为从高楼摔下造成“颅底骨折”住进新野医院治疗，医院为
小李宁体内输进了100 毫升从新野血站取来的血液，随后的几天里医
院为李宁再次实施了3次输血。3月23日，出院后的小李宁突然开始高
烧不退、茶饭不进、两眼发直、腹泻不止，再次住院，治疗期间医院
再次为其输血100 毫升。4月2日，通过血检得知，小李宁已感染艾滋
病毒！在这个过程中，小李宁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袋血液给他带来
如此横祸，由此我们还可以设想，血站是否还有含艾滋病病毒的待用
血液？这种设想无疑是可怕的。
近几年中，有关血液传播艾滋病的报道触目惊心，特别是一些非
法的私采血液队伍带来的种种威胁。他们逃避检测，不知道害了多少
无辜的病人。据有关报道，1995年广东省在一次抽查中，一下子就检
查出15名职业献血者携带有艾滋病病毒。尽管人们知道在输血前对血
浆进行艾滋病病毒检测，但是这种检测并非十足安全。由于艾滋病患
者最初在病毒感染后数周甚至数月才产生抗体，在这段被医学上称为
「窗口期」的时间里，即使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也检测不出来。一旦携
带艾滋病病毒的职业献血者在“窗口期”献血，其后果可想而知。
除了输血，还有很多在人体表面进行作业的器械也可能造成血液
传播艾滋病病毒的结果。比如重复使用医疗器械，由于没有进行严格
的消毒，极易造成艾滋病传播的盲区；再比如反复使用的非医疗器械，
美容美发场所使用的推子、剪刀、刮脸刀等，有的使用时根本没有进
行过任何形式的消毒，一旦在使用时割破了艾滋病携带者的皮肤，哪
怕是一厘米的小口子，如果再给其他人使用则极易传播艾滋病毒。
血液传播的最大特征是，我们几乎不可预防，一旦感染便不容易
发现，有可能你就会成为一个传播者，不经意地把可怕的艾滋病病毒
传播给你的家人，等有一天你发现时已无药可救了。
◇ 同性恋者之危险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性健康中心张北川医生，不久前收到了
一位同性恋者从北京寄来的信。来信叙述了一些公园、洗浴城、歌舞
厅内发生的男性间的危险行为，而且特别说明，在京城内有一些以向
同性恋卖淫为业的外来妹和打工仔，其中有的已经染上了艾滋病病毒，
却全然不知道艾滋病为何物。这些信息令这位专家备感焦虑。
两年前回国应聘为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研究员的美籍艾滋病专家
曹音员贞教授，在北京地坛医院开设了艾滋病门诊。据她统计，在首
组接受她治疗的24名患者中，因同性性接触而受感染者所占比例高达
1/3。
男性性接触者在全球艾滋病蔓延中一直是一个易感人群。从人体
组织构成特点看，男性间的性接触较异性间性接触更易导致艾滋病病
毒的蔓延。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中，曹教授和张北川医生都对同性恋人
群预防艾滋病问题表示担忧。
据张北川医生解释，男性性接触者的概念包括4 个人群：男同性
恋者、男双性恋者、男变性欲者和与男性有性接触的部分男异性恋者。
社会学调查显示，我国男同性恋者约占男性成人人口的3％－4％，估
计有1800万－2400万人，其他人数字不详。张北川医生沉重地说，当
前我国男性性接触者中艾滋病病毒的传播速度，已高出90年代初、中
期西方国家该人群的传播速度。1998年和1999年，张北川医生两次在
同性恋人群中展开专项调查，地域覆盖除港、澳、台地区以外的全国
所有省份。首次调查486人，其中40人检测过艾滋，结果有1人为阳性
者；次年调查44人，其中12人检测过艾滋，阳性者11人。1999年调查
时还发现，被调查的男同性恋者中有13.3％的人知道自己所在地区有
男性同性恋者患有艾滋病或染上艾滋病病毒。
曹教授指出，从疾病防治角度出发，尤其需要对同性恋人群给予
特别的关注。因为长久以来，由于公众对同性间的性行为多持排斥的
态度，我国同性恋人群一直处于隐蔽状态中，其中很多人不了解艾滋
病预防知识，有的染上了艾滋病病毒，甚至已经发病，却都不知道就
医，以致造成自身病情的迅速发展和艾滋病病毒的进一步传播。在曹
教授接诊的艾滋病病人中，有位同性恋患者经曹教授说服，领着自己
的同性恋伴侣一同来就医，令曹教授吃惊的是，那位身材高大、相貌
颇佳的小伙子已是艾滋病晚期病人，却竟然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知，
也从未想到过看医生。
对同性恋现象研究多年的张北川医生认为，我国男性性接触者艾
滋病防治问题绝不是仅仅涉及自身，还会涉及妇女人群。张北川医生
近年所做的专题调查证实，在接受调查的男同性恋者中约1/3 已婚，
近半数者与女性有过性接触，而且平均每位被调查的男同性恋者与
5.3位异性恋男性有过性关系。
张北川医生进一步提出，抑制艾滋病在我国经性途径扩散，不仅
要重视异性间性传播，也要重视同性间性传播，忽视男性性接触者的
艾滋病防治，我国的艾滋病控制就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
◇ 最主要的途径
今年８月，来自中国医学界、社会学界、生命伦理学界、性病艾
滋病防治中心以及妇女管教所的管理人士，汇聚北京。他们探讨的问
题是，在卖淫、嫖娼人群中艾滋病感染人数出现迅速上升的势头，超
过了艾滋病在中国被发现以来以输血感染和吸毒人群共用针头感染的
人数。在买淫者当中，广东人、港澳台人、外籍人（大多在中国从事
商业活动）和文化层次较高的顾客在避孕套的使用问题上能主动配合，
而且外籍嫖客大都自己携带安全套。上海、武汉的嫖客中分别有39％
和33％不能与卖淫女配合使用安全套。他们一般会以多加钱作为不用
安全套的条件。
这种现象表明，商业性活动从业者已经成为传播艾滋病的高危人
群。其中有不少卖淫女怀有恶意传播性疾病的心态。
三陪女Ｅ被确认为二期梅毒后，十分恐慌，但当她得知梅毒并不
难治愈时，就问医生：“如果在一个月内不治疗，会有什么大的后果？”
“后果很难说，但你身上的皮疹会很快消失。”医生未加思索地
回答。
“我想一个月后再治疗。”
一个月之后，Ｅ又来到医生处接受治疗，她告诉医生，她“从来
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在一个月时间之内，她共与40余人发生过
性关系，即使在月经期间也没有停止过。在每次与他人发生性关系时，
她都是积极主动，用尽心机，尤其是对熟客。Ｅ对医生说，如果梅毒
真的像书上说的能通过性交传染的话，在一个月内，与她发生关系的
男人都躲不过去。
在青岛市对15名卖淫者的调查中，15人都认为，从事这一行业，
即使认真预防，患性病的可能性也很大；有10人表示如果患有性病，
会治好后再接客；有2人表示会在治疗过程中同时接客；有1人表示不
查不治疗，而且会报复男人。
上海的被调查者当中也有68.2％的人表示，假设自己感染艾滋病，
不会将实情告诉他人；9.1％人表示，感染艾滋病后，会继续卖淫，
13.6％的人表示，自己会把艾滋病有意传给他人。“反正自己已经这
样了，不如多死几个。”
相对于经济比较发达的上海和武汉等地而言，广西一些地区的情
况却不容乐观。在对上海等大城市的娱乐业内的小姐进行的调查中，
兼具小姐和二奶身份的女性，清楚地知道什么是艾滋病及其传播途径，
而且不用安全套绝不接客，包括包租自己的香港男人。但广西山里的
妹子，几乎都不使用安全套，除非客人自己带来用。她们得了性病后
仍然还很糊涂，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的是哪一种。来自穷乡僻壤的女孩，
贫困化程度超过一般人的想象。她们得知安全套价格最便宜的3 元到
5 元，贵的有几十元，并且知道每个只能用一次，觉得成本太高，消
费不起。她们首先要保证的是吃饱、日常开支和廉价的包装行头。
研究者称，如果不做好艾滋病的预防工作，卖淫女性就可能成为
艾滋病传播的中介，因为与她们发生性关系的可能是一个群体。
社会学工作者认为，中国的经济还处于不断发展的阶段，流动人
口不断增加，过剩的流动人口为商业性交易设立了前提条件。
中国的权威媒体也提到过一个统计数据，目前中国涌入城市的农
村打工妹有大约1800万左右，平均年龄不到23岁，文化水平低于初中，
其中又有90％的进入服务行业，这部分人也将是从事卖淫业可能性较
大的人群。
从防治艾滋病的角度看，解决卖淫嫖娼传播艾滋病的问题是中国
面临着的严峻挑战。
◇ 我们有多少机会阻挡艾滋病
时间和机遇已不多了。中国科学院院士曾毅警告说，中国正处于
艾滋病出现泛滥之前的关键时期，“能用于遏制这种致死性传染病的
时间和机遇已经不多了。”
（转载于《大纪元时报》１０月６日）
◆ 艾滋病控制的制度分析
·毛寿龙·
工作之余，在网络上漫游，看看大洋彼岸家乡的消息，有一个资
料引起了我的注意：河南局部地区艾滋病泛滥成灾。在雅虎上搜索，
发现了更多的资料，其中一位朋友万延海先生主办的《爱知行动》网
站刊登的一篇文章详细地谈到了河南地区艾滋病泛滥成灾的问题。在
北京时，听一位熟人说，外国人全都是艾滋病。我把这句话传给美国
的朋友，美国著名政治学家、公共选择学家文森特·奥斯特罗姆，他
说，这的确正是正在发生的现实。没有想到，现在在网络上看到的却
是，中国的艾滋病正在迅速传播，而河南某个地区的艾滋病已经泛滥
成灾。根据网络上的资料，有人说，在世纪之交，中国已经成为一个
艾滋病大国，感染艾滋病的人可能已经达100多万。
无独有偶，中午研究所举办学术讲座，讲座正式开始之前，文森
特·奥斯特罗姆正在阅读《纽约时报》，他给我看了看其中的若干段，
发现《纽约时报》上有一长篇文章，报导的也是河南艾滋病泛滥成灾
的事情。说这是贫穷的代价，而中国政府不仅不管不问，还压制一些
志愿者的努力。对此，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对文森特说，在中国，
献血有自愿献血、单位组织献血和非法非正式的买血卖血的安排。在
有些地方，自愿献血和单位组织献血充足，就不存在问题；而在有些
地方，自愿献血和单位组织献血不足，就会出现非法买卖的问题。由
于非法买卖有利可图，就形成了血市。并说这可能只是个别有限的案
例。文森特的回答是，他很希望如此。
显然这样的分析所依据的资料是不够的，结论也是不能令人满意
的。为了更进一步的分析，需要找新的资料。晚上，收到了一位从事
性健康安全教育研究的万延海先生通过网络寄来的河南艾滋病问题的
相关资料。此外，通过网络搜索也找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发现河南
艾滋病泛滥成灾的问题，并不如《纽约时报》所说，是寂静的、未为
人所知的灾难。中国政府也并非没有重视。阅读这些资料之后，觉得
有必要厘清一些头绪，对于这一一直不敢下手的问题进行制度分析，
理清问题的若干方面，并抓住其中的一部份，给出制度分析学者的政
策建议，至少是给今后的研究提出一个可供参考的研究思路。
阅读有关资料，发现在最近，国内已经有许多地方性报纸报导了
有关河南地区艾滋病泛滥的事件，这些报导不仅提供了该事件的若干
资料，而且还提供了一定的分析，给出了一些政策建议。其事实资料
主要是，河南省上蔡县局部地区非法卖血赚钱。其中有一个村有相当
多的比例都得了艾滋病。而当地人对于艾滋病却一无所知，直到许多
人莫名其妙连续死亡，才为人所知。对此，大家的认识是，这是一个
比较严重的传染病问题，需要政府采取适当的行动。但迄今为止，只
有个别医生在进行私人的努力，只有记者在关心这件事情，地方防疫
站和卫生管理部门不仅没有采取行动，反而因为自身的利益企图掩盖
存在的问题。即使此事引起了副总理和省委书记的关心，也并没有什
么具体的下文。
对此，制度分析学者如何着手进行分析呢？根据制度分析的框架，
首先是要理清问题的若干方面，需要问：艾滋病是什么？艾滋病泛滥
成灾的原因是什么？根据原因的分析，以及相关的知识，艾滋病患者
如何识别和治疗；艾滋病如何控制。
根据医学界的界定，艾滋病是ＡＩＤＳ的音译，是新生的病，它
摧毁人的免疫系统，其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只要感染它，基本上没有
希望治愈，并且它还有传染性，能够通过许多方式在一定范围的人群
里迅速传播。这说明艾滋病是一种公害物品。它不仅对个别人不利，
而且还对可能的进一步受感染者不利。这说明，它不仅需要个人采取
行动，而且还需要公共采取行动。
当然，艾滋病的公共性与一般物品还是不同的。它的损害在一定
程度上是私人性质的，它的公共性质主要表现在其可传染性方面。所
以，它是可传染的私害物品，在可传染意义上，则是局部的有害物品，
也就是对特定人群或者集体有害的物品。一个村一部份人因卖血得病
之后，孩子、家人都可能传染；在许多人都得病之后，名气一旦传开，
整个村生产的东西没有人要，即使种的西瓜，也被人怀疑注射了带有
艾滋病毒的血液；小伙娶不到媳妇，姑娘嫁不出去。整个村都成了受
害者。除此之外，出卖的血液和血液制品也会传染给更多的血液制品
消费者这些消费者都可能受害。
艾滋病既是私害物品，也是局部有害物品，所以它需要私人采取
行动，需要特定的人群采取集体行动，同时也可能需要公共部门采取
行动。而要有关方面采取行动，最重要的是找到艾滋病感染的传播机
制。
一般认为，包括我也认为，艾滋病主要是不洁性行为传播的。但
根据阅读的材料，感染艾滋病有许多途径，不洁性交只是其中之一，
吸毒人群共用注射器以及血液传染，是常见的传播途径。在河南的案
例中，除了个别例外，主要是通过血液传染。而血液传染，主要是成
份卖血者和输血者。卖血者是因为贫穷，希望卖血赚钱盖房子、添置
昂贵的生产工具。卖血者感染艾滋病，主要是献血后若干人的血一起
加工提取某种成份，然后再把血加上一些营养液回输献血者。买血者
主要是医院和血制品生产商，其原因显然是自愿献血和单位组织供血
不足。卖血者卖血感染艾滋病，是血液输出和回输过程中发生的。输
血者感染则是因为治疗需要输入了带有艾滋病毒的血液。
根据材料，河南地区村民对于成份献血可能导致艾滋病感染一无
所知。至于艾滋病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也一无所知。一旦感染之后，
需要采取什么措施，似乎也没有什么充份的信息。因此，对于这一问
题，要求村民们采取采取个别的或者集体的行动，是不可能的。至于
需要输血的病友，不仅在地理的分布上比较分散，而且在治疗过程中
也没有多少发言的优势，个体采取行动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可以称
之为一个人群，或者集体，但缺乏集体行动的能力，因而也是脆弱的。
在这种情况下，有知识的人和民间组织的努力，政府部门采取公
共行动，就成了重要的选择。对于有信息优势的医生和民间组织来说，
可以提供较多的信息和帮助。这在实际上已经有人在做，并且很有奉
献精神。
对于政府来说，则可以采取如下紧急的公共行动：买卖鲜血是非
法的，只要有关部门严厉管制，甚至坚决打击，杜绝了买血卖血，就
不会出现艾滋病传播的问题；自愿献血和单位组织献血不足，只要有
关部门大力提倡无偿献血，血源不应该成为问题，如深圳市就出现了
自愿献血者供过于求，常见血型的自愿献血者有血难献，还需要等待
时间的问题；献血过程中出现交叉感染，或者输血过程发生感染，只
要强化技术程序并强化监督就行。这显然并不复杂。至于已经得病的
人，则花费一定的代价，加上各方面的重视和支援，大力宣传艾滋病
的有关知识，善待艾滋病人，并使未感染的人能够及时采取有效的措
施。这样，即使无法花昂贵的成本来治疗所有的艾滋病人，至少在其
有生之年能够得到比较好的对待，并使其自觉控制，不传播艾滋病，
则是有可能的。
应该说这样的解决方案是谁都想得到的。许多艾滋病专家应该说
都想得到，政府官员也应该有这方面的知识。但是，有了认识，为什
么那么难以付诸行动难呢？如何从制度分析角度进一步分析这一问题
的制度基础呢？在制度分析的工具箱里，有什么分析工具可以使人们
加深认识这一问题的根源呢？这恐怕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这里我
想就治道变革的框架，谈一谈制度分析学者的看法。
在ＩＡＰＰ学者的框架里，治道变革主要是指政府从无限政府走
向有限政府、从中央集权走向地方多中心自主治理、从人治走向法治、
从专政政府走向民主治理、从封闭政府走向开放政府等。我们假设，
在适当的治道里，公共问题能够得到适当的解决，各方面都易于采取
有益的集体行动，公共选择的空间比较大，解决努力多，解决方案也
多，其结果也会比较好。在传统的治道平台里，集中力量打歼灭战，
某些公共服务可能会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但整体上，是低绩效的。在
新的治道平台里，不可能把所有的公共问题都处理好，但更多的公共
问题能够得到适当的解决。目前，中国政府处于治道变革时期。在传
统治道平台里，农村卫生事业具有重要地位，因此做得比较好。在治
道变革进程中，传统的做法逐渐在失去有效的基础，而新的制度平台
却没有很快形成，农村医疗卫生防疫等公共服务就出现了问题，有时
很可能是爆发性的问题。河南地区艾滋病泛滥，就是在这一进程中出
现的突出问题。它说明，中国政府的职能转变尚未到位、地方自治与
中央治理关系没有处理好、法治建设尚未到位、政府因为民主政治尚
未充份发育而对于社会的公共问题需求缺乏回应性、政府对有关公共
问题的信息尚未充份开放。要真正解决农村医疗卫生防疫的问题，治
道变革是非常重要的，之所以艾滋病泛滥，泛滥之后又难以采取必要
的公共行动，与治道变革不到位密切相关。
在政府职能转变方面，主要涉及到各级政府还在把主要精力用于
经济发展方面，而对于公共服务问题，尚未提到议事日程上，至少未
受到政府的充份重视。艾滋病防治是重大的公共服务问题，政府应该
在这一方面有比较积极的作为，但各级政府似乎一直没有给予高度的
重视，给社会的需求以适当的回应。在农村地区，在集体经济因农村
经济改革而削弱的时候，农村卫生事业的发展没有及时转轨，适应市
场经济的发展需要。
在地方自治与中央治理关系上，存在两个方面不到位的问题：什
么问题都需要中央出面，一定要中央有所重视之后，地方才重视，中
央进入程序之后，地方才进入程序，似乎中央真正重视了，某个问题
才算真正进入了议事日程。地方缺乏积极性，去为艾滋病做些什么，
把艾滋病看作是地方自己的事情。而村治和乡镇政府的作用在各方面
的材料中更是闻所未闻。从中央来看，全国有那么多的问题需要处理，
如果不是非常严重，或者偶然引起了某个领导人的兴趣和关心，局部
地区的艾滋病问题不可能进入议事日程。在经济发展为纲的时代里，
公共服务难以提到日程上。
在法治建设方面，虽然法律制定了，却没有认真得到执行。执法
部门在哪里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违法没有得到执行？是否立法本身
也有一些问题？或者说立法与政策行动没有得到协调呢？自１９９６
年以来，依法治国建设掀起了一场新高潮，应该说各个方面对于法律
意识有了相当程度的认识，大量的法律制定出来了，执法部门建立起
来了，政府各个部门也建立了相应的法规机构。当然许多方面，尤其
具体的公共服务领域，如在献血法领域，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在民主治道的发展方面，由于表达老百姓需求的民主机制和官员
可能滥用权力的民主约束机制没有发育起来，地方政府没有积极性就
本地迫切的公共问题采取适当的公共行动。地方政府看重的是上级政
府所看重的政绩，而不看重地方公民对于其实际的公共服务的绩效评
估。用中国政治学者白钢先生的话说就是只知道眼睛往上看。一个省，
出现了那么大规模的问题，各级地方政府及其有关部门居然等着中央
政府拿注意，出资金，出人力，自己不做任何努力，没有一点地方需
求的概念。如果地方基层民主得到了充份发展，地方官员一定有积极
性去关心本地公民的公共服务需求，其给予及时的回应。
在公共服务问题上，信息是非常重要的。适当的信息，可以使人
们切实认识到问题的实质，并采取适当的措施，防治问题发生，控制
问题严重化，发生问题后能够采取适当的措施来解决问题。在个别信
息上，公民个人可能具有信息优势，但在总体上，政府却有充份的优
势。在艾滋病问题上，政府应该说还有组织信息、提供技术信息等优
势。在艾滋病问题上，如果各级政府不是为了自己的所谓面子，能够
充份正视正在发生的艾滋病问题，并把它当作一个公共问题来正确处
理，让所有有关方面充份分享有关信息，充份理解问题，那么艾滋病
问题在河南就不会那么严重化。
当然，公共服务虽然需要政府采取适当的行动，但政府如果完全
垄断公共服务的供给，并不有助于公共服务绩效的提高，公共问题的
适当解决，不仅需要政府的努力，也需要公民个人和非政府组织的充
份的协作。公民个人本身是公共服务的消费者，也是公共问题的第一
道解决者；非政府组织本身也是公共服务的消费者，更是公共问题的
第二道解决者；政府是公共服务的提供者，但如果要有效提供公共服
务，必须要有公民个人和非政府组织的充份合作生产。比如就治安问
题来说，公民个人防范、个人配合、非政府组织努力、警察努力，多
层次的制度安排和多层次的努力，才能真正实现良好的公共服务。对
于艾滋病也是一样的，如果公民没有积极性努力，非政府组织也没有
积极性努力，都等着政府的努力，其结果只能等着艾滋病越来越严重
化。而当其严重程度真正无法控制的时候，并且又有损政府政绩和形
像，尤其是国际形像的时候，问题的复杂性大大上升，问题要解决，
也将越来越困难了。据报导，各级政府严格控制信息，控制民间的努
力，可能就是问题复杂化后为了保护自己作出的适当的反应。在此我
的建议只能是，要有更多的公民和非政府组织参与到艾滋病问题的解
决中来，而政府不仅要充份采取行动，而且还应该为公民个人和各种
各样的组织提供公共服务和解决公共问题提供适当的空间。如果着眼
于长期，则建议持续地通过具体的公共行动，为治道变革作出贡献。
在这一进程中，各个方面，包括公民个人、社会组织和政府，都应该
努力。这一进程将是长期的，但如果有足够的研究和认识，其进程将
会显著缩短。
除了治道变革的框架之外，ＩＡＰＰ的工具箱里还有许多分析框
架。但目前所掌握的资料，似乎还无法应用其他框架进行适当的实证
的和规范的分析。以上分析应该说也只是一个大体的思路而已。在复
杂而紧迫的公共问题面前，ＩＡＰＰ的分析方法和理论框架显得那么
地力不从心，因为上述分析很难说有助于解决如此迫切的问题。在这
个充满苦难的世界里，有多少公共问题需要我们去思考，去分析。我
们显然没有理由为目前的一点点的知识感到满足。
《国际歌》唱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我想艾滋病也是一样
的。河南的艾滋病最终也只能由河南人民承担，最终的解决也只能依
靠河南人民自己的努力。其他的人顶多只是一个关心和有限的帮助而
已。在努力解决河南艾滋病泛滥成灾方面，技术层次的努力是重要的，
个人、集体和政府层次的努力也是重要的，而要使得所有的层次都有
所作为，充份发挥其能量，更为重要的是，需要为各方面的努力提供
一个开放的制度空间。这一空间的形成，对于公共问题的长期解决或
者公共问题的长期可持续供给，是非常重要的。这或许是本制度平台
最重要的认识了。可惜的是，这一制度平台的形成不是可以一蹴而就
的，它是在人们不断努力的过程中逐渐积累而形成的。或许有人说，
这远水不解近渴，但适当的制度平台都是在不断解决迫切问题的过程
中逐渐形成的。
夜深人静，用于写作的笔记本电脑也非常安静，但我的心似乎一
点也平静不下来。在中国，河南不是我的家乡；但到了国外，整个中
国就成了我的家乡，关心的程度也有所提高。有关心则乱，思路很难
理清，很多问题只好暂时搁置起来，等待日后研究。简短的制度评论
结束了，剩下的只有给以深深的祝福，并期待奇迹的发生：衷心希望
早日听到河南人民经过努力、有效控制艾滋病传播、乃至彻底根除艾
滋病的消息。
(2000年11月1日凌晨2：30于美国印第安纳州布卢明顿市)
（选自http://www.wiapp.com/）
◆ 中国性教育的苏醒
十到二十四岁，通常被认作是最健康的年龄。但实际上，占中国
人口六分之一的这些年轻人，却正日益受到性病、艾滋病的流传、非
意愿性妊娠和人工流产的威胁。
记者今天从中国计划生育协会了解到，形成上述情况的原因主要
如下：
──性成熟提前，结婚年龄推迟。
多项和研究调查表明，中国九十年代女性月经初潮年龄和男性首
次遗精年龄比六十年代男女生理发育的年龄明显提前。与此同时，社
会的发展，教育文化水平的提高、生活压力的增大和竞争的日趋激烈，
青少年结婚的年龄也在不断推迟。性成熟和结婚之间的时间延长，在
客观上增加了青少年婚前性行为的可能性。
──性观念的改变。
当今的青少年不再“谈性色变”，在前些时候对上海、北京四千
多名大学生的调查，一半以上的被调查者认为，贞操观应当打破或认
为不再重要，六成以上的人认为婚前性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中
国青少年近来婚前性行为发生的比例不断上升，首次性行为的年龄也
有所下降。
──性与生殖健康教育相对滞后，而知识的匮乏常常使活跃的青
少年面临意外妊娠、人工流产和性病、艾滋病感染的危险。目前，虽
然中国性病和艾滋病的发生率较低，但增长速度却很快，而未婚青少
年占了一定的比例。
──没有专门为青少年提供的生殖健康服务。
所以，中国计划生育协会自一九九六年开始就致力于为未婚人群
提供性与生殖健康宣传和教育，两年前，又承担了联合国人口基金青
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教育试点项目。其中该协会与中国人民大学志愿者
协会合作在校园里开展了“青春健康之旅”同伴教育活动，在今年的
三个月里，该校二千多名学生从中收益。
在世界艾滋病日前夜的十一月三十日晚，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在中
国人民大学的积极支持下，又将组织“青春健康”大型公益演唱会，
目的是以青少年喜闻乐见的形式，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倡导青年学
生对爱情负责，对性负责，预防艾滋病，珍爱生命，共享健康美好明
天。
今天召开的演唱会新闻发布会透露，届时，会有中国第一位艾滋
病预防宣传员濮存昕先生和一些知名演员的表演。
◆ 中国首份艾滋病人完全纪录
女记者涂俏长期跟踪采访来自潮汕的艾滋病患者“小路”，真实
记录了他患病９年间所经历的生活变故、人情冷暖以及行进到生命尽
头的心理状态。本报自今日起连载这个中国最为完整的艾滋病个案，
以呼吁社会大众对艾滋病和艾滋病人这一群落的关注（本文由南方日
报出版社即将出版的《世纪之痛───中国首份艾滋病人完全纪录》
缩写而成）。
５月１日，国际劳动节。中午１１时，我和小路在品尚品咖啡厅
的一个僻静角落里，开始了我们的谈话。小路的脸色有些发青。头一
天晚他没有盖毛毯，妻子水珊也忘了提醒他，结果导致肠胃不舒服，
早晨起来拉肚子。为了要见我，他吃了两片黄连素止泻片。
凭我的感觉，他是一个是很守承诺、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小路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
◇ 我的判决书到了
我想尽快地结束生命，在我亲友发现我得了这种绝症之前就意外
地死掉，那么，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真正的死因，我也就保住了我的清
白１９９７年５月６日，那天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当天下午３时３０
分，我和表妹夫去汕头市卫生检疫所做出国健康检查。我表妹夫吸毒
９年，是个老烟鬼，一天注射１２次海洛因，家中已经一贫如洗。我
想带表妹夫去泰国进行一种很有效的草药戒毒法。我希望他能够戒毒，
重新生活 。
交完手续费后，护士将我们领到抽血房，我本人也需要做一次检
查。我们抽完血去楼下大厅等候。从３点半等到４点半，表妹夫害怕
了，他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吸毒者。我让他先走。我独自等到５点多，
外面下起很大的雨。我看见一位医生对我招手，叫我过去。
我想，他可能要问我关于表妹夫的事情。我跟他走进一间房子里，
他叫我躺在床上，在我的腮帮子、大腿会阴部与胳肢窝等处摸了摸。
我觉得有点不妙：难道我得了艾滋病吗？
我在泰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医生教人检查艾滋病，就是摸这几个
地方。我意识到我也许有事了，但我不敢出声。医生检查完毕，将我
送到二楼蔡主任办公室 。
蔡主任很和蔼地问我：“我们有重大问题要问你，你要真真实实
地告诉我们情况。”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结婚了没有？什么时间？”
“我有婚姻，但没拿结婚证。我和妻子从１９９３年同居到现
在。”我有些紧张，头在冒汗，心在狂跳，眼泪都也快出来了。
蔡主任表情依然严肃：“你去泰国，是第一次，还是……”
“我曾经在泰国住过８年左右。”我赶忙回答。
“那你结婚之前之后，在房事上，有没有和第三位女性接触？”
我站起来，气愤地问他：“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得了艾滋病？”
他说：“没错。既然你说出来了，我就告诉你，我们有８０％的
把握确定你已经感染上了。”
我的头“嗡”一下大了。我刷地站起来，说：“医生，有没有搞
错，你真是乱来，那是侮辱我的人格。你凭……凭……什么……说我
有这样的病？”
我有点结巴，有点不知所措，有点紧张，流着眼泪不断地解释：
“搞错了，是不是我表妹夫……他嫖娼、吸毒，可我什么都没干！你
可以去问问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生活他们最了解。”
蔡主任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又回到我跟前坐下：“谁都害
怕自己会得这种病。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这时，我看见了他的桌上有我的检测报告，上面盖着红印，写著：
“ＨＩＶ阳性”。我知道我的判决书来了。
已到了下班时间，蔡主任带我走到第一次抽血的地方，叫大家不
要下班，让我重新做一次检查。蔡主任自己抽了一点血，和我的血同
时进行检查。我看见我的血液渐渐凝成米粒大的红点，而蔡主任的血
液却没有任何反应。然后，蔡主任要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在短期内将妻
子带来检查。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我的腿似有千斤重，怎么走出检疫所的门，
我不知道。
我站在雨中，不知何去何从。
◇ 我决定自杀
我有点结巴，有点不知所措，有点紧张，流着眼泪不断地解释：
“搞错了，是不是我表妹夫……他嫖娼、吸毒，可我什么都没干！”
我一个人默默地去过渡。我家在潮阳，从汕头到潮阳要过轮渡。
一上渡船，在甲板上发现变压器旁有一截备用的锁链，有两百多
米长。我盯着那条锁链反复考虑，设计我如何死法。说实话，人走到
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迟早总要死的，与其等到病毒大
发作被痛苦折磨而死，不如现在痛痛快快了结。我想尽快地结束生命，
在我亲友发现我得了这种绝症之前就意外地死掉，那么，任何人都不
知道我真正的死因，我也就保住了我的清白。上帝，为什么让我得这
种见不得人的病……只要将那条铁链绑在身上，打个结，跳下去，最
多就是两分钟，一切痛苦就结束了。渡船行至半途，下起了雨。我伸
手去拿铁链，刚想套上脖子，不料夕阳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刺痛了
我的眼睛。我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了身后甲板上同船过渡的一辆出
租车。站在我身旁的司机热情洋溢地拉客：“老兄，你回家吧？我这
里有一个空位。”我稀里糊涂、懵里懵懂地跟了他上车。
现在想起来，也许是从云层里钻出来的阳光，也许是这人世间司
机的拉客声，把我从死亡路上拽了回来。我应该感谢他。
车到潮阳，我下了车。 （待续） 文／涂俏
小路将如何面对妻子、面对父母、面对从天而降的恶运？敬请关
注本报明日连载。
（http://www.nanfangdaily.com.cn/today/gb/ds/dszh2503.htm#Art1）
◇ 作者手记：小路走了
·涂俏·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这个愿意接受我当面采访的艾滋病人，
而在第一次握他的手、面对面地听他说话的时候，我曾经怕得要死。
据联合国统计，当前，带有ＨＩＶ病毒者人数达５０００万人。
科学家确认ＨＩＶ病毒引起艾滋病。到１９９９年底，全世界已有
１６３０万人死于艾滋病，仅仅在１９９９年，新感染的人数就达到
了５６０万人。目前艾滋病是导致人们死亡的第四号杀手。
今年２月下旬，我在深圳市献血中心采访，偶然获得一份艾滋病
患者的名单，这份名单是对一大串无偿献血者进行血检时，查出感染
ＨＩＶ病毒的。征得其中一位ＨＩＶ携带者的同意，我在三天中，先
后通了８个小时的电话，了解了他的生活以及和艾滋恶魔抗争的故事。
我采写的新闻连载《一个艾滋病患者的最后抗争》刊出后，引起一定
的社会反响。
４月中旬，我去深圳市卫生防疫站ＨＩＶ抗体确认室采访，与冯
铁健医生相识之后，在他的引荐下，我认识了本文的主人公。他恳请
我不要暴露他的真实姓名，因为他还要在这个世界上顽强地生活下去。
我尊重他的选择。他给自己取名为“路人”，就是过路客的意思。我
说：“以后叫你小路，好不好？”
第一次和小路见面，是和冯医生一起。小路与冯医生握手后，主
动对我伸过手来，我并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伸出手去，和他握
了握，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泪水在闪动。我忽然
明白这简单的礼节对他来说，几乎成了一种奢侈。
在整整一个下午的谈话中，我几次想去洗手，我总是感觉和他握
过手的那只手掌心莫名其妙地发痒。我害怕得要死。后来我看到同样
握过手的冯医生却那么坦然，才逐渐镇静下来。
小路的胞弟因患上艾滋病已经先他而去。小路的ＣＤ４细胞仅剩
２６个，他的生命正迈步走向死亡。为此，他决定趁着生命有限的时
光，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艾滋恶魔的可怕和他拒绝投降的勇气，甚至
同意在一定时候公布他的病理日记。其实，就在我握着小路伸过来的
一双手时，一切就这样决定了，小路同意接受我的独家专访。
小路认定他的时日不多，估计不吃药不治疗的话，最多只能活３
个月，他希望我抓紧时间采访。我们商定，从５月１日劳动节放假那
天开始采访，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谈完，每天谈３个小时。但是，
由于他身体的每况愈下，到后来一天最多只能谈１个小时。加上中途
有许多杂事阻碍，直到９月初我才大体结束了对他的采访，前后花了
６个多月。此后，我又采访了他的妻子、医生、发廊妹等人。每盘
６０分钟的录音带，我用掉了３８盘。
９月底，为了全程记录一个ＨＩＶ患者最后的抗争，为了了解泰
国艾滋病人群落的生存状况，我和摄影师陈远忠先生一起，陪伴着小
路去了泰国、老家潮阳，作一次生命的最后回访。
１０月１９日晚７时２３分，在深圳市中医院的急诊室里，小路
终于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小路走了。
然而，我的耳边，仍时刻响起他的那句话：不要因为我的死亡而
停止我们的事业，真正对抗ＨＩＶ病毒的武器，就是全人类的共同抗
争，就是了解和预防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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