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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艾滋病与同性恋专题        │
│                            │
│  2004年12月3日出版 1997年9月5日创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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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CSSSM)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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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目录

① 男性同性恋者在中国是艾滋病第二大感染源
② 中国的同性恋者不超过一千万?
        ──如何解读卫生部公布的中国同性恋人口数据
③ 中央电视台《同性恋:回避不如正视》节目全文
④ 解读CCTV播出“同性恋:回避不如正视”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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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性同性恋者在中国是艾滋病第二大感染源

  中国政府卫生部门进行的一项最新研究调查显示,处于性活跃期
的中国男性同性恋者艾滋病感染率约达1.35%。新华社独家获得了该
项研究调查的结果。

  官方在“艾滋病日”前夕完成的首次大规模同性恋人群基数及其
艾滋病感染率调查表明,处于性活跃期的中国男性同性恋者,约占性
活跃期男性大众人群的2%至4%,按此估算,中国有500万至
1000万男性同性恋者。这是中国官方首次向世界公布有关男性同
性恋人数及艾滋病感染的数据。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学室主任
吕繁说,男性同性恋艾滋病感染率在中国艾滋病高危人群中居第二位,
仅次于吸毒者。

  他说,男性同性恋者多性伴侣、安全套使用率低等现象,如果防
控不力,艾滋病感染率很可能快速上升,并加速向一般人群扩散。

  “长期以来,同性恋人群在中国受到忽视,这是极其危险的。”
吕繁说。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和黑龙江省疾病
控制中心,联合进行了中国卫生部的此项重点研究调查。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汪宁说,
这为中国准确分析艾滋病流行形式及有效控制预防提供了重要决策参
考。

  研究课题组选取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市进行了详细的实证调查。调
查范围包括酒吧、浴池、公厕、公园、广场等传统同性恋活动场所,
以及同性恋网站等新兴聚集场所。在中国,由于担心受到社会排斥和
公众歧视,同性恋者不愿公开表露身份,因而,官方调查此前一直空
缺。据调查,中国超过50%的男性同性恋者拥有多个不同男性性伙
伴,最多者达100个以上。课题组成员吴玉华说,由于相当一部分
男性同性恋者与异性组建了家庭或拥有异性性伴侣,这还加剧了艾滋
病由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扩散的危险性。

  中国男性同性恋者的艾滋病知识极其匮乏。据调查,48%的男
性同性恋者认为自己没有染上艾滋病的危险,32%认为染上艾滋病
的危险性很低。

  吕繁说,社会应正视同性恋人群的存在,向其普及艾滋病预防知
识。

◆  中国的同性恋者不超过一千万?
         ──解读卫生部公布的中国同性恋人口数据

             二 言

  2004年12月1日的世界艾滋病日,中国卫生部门根据调查
后所得数据表明,中国同性恋人群中的艾滋病感染率为1.35%。该调
查结果同时表明,在全国的性活跃人数中,有2-4%为男同性恋者,
即五百万至一千万之间。很多媒体的报导将这个五百万至一千万的估
计解读中国官方对国内同性恋者人数的估计。

  对于在同性恋议题方面一窍不通或者自认为不认识任何同性恋者
的人士来说,五百万到一千万的人数足以令他们感到惊跳,但假如对
同性恋稍有认识的话,不难看出这种解读的偏错之处。按照同性恋占
人口比例的2-4%来算(这是个比较折衷的估计),假如中国同性
恋者人口只有五百万至一千万的话,那么中国目前的人口应为两亿五
千万至五亿,而不是十三亿。

  首先我们必须看到,卫生部公布的这个数字是针对性活跃的男性
人群来说,即“在性活跃的男性人口中,男同性恋者占2-4%,大
约为五百万至一千万人”。也就是说,这个五百万人至一千万人的中
并不包括女同性恋者和性活动不活跃的男同性恋者。

  这种错误解读同时暴露了媒体在认识同性恋方面的以下不足:仅
仅将性行为的发生与否来判定性倾向,而忽略了同性恋所具备的心理
特征,而对性倾向的衡定应该从性心理出发,性行为本身并不能作为
判定性倾向的充分条件。一位受到同性性吸引的人士,即使处于异性
婚姻中或者从来没有与同性发生过性行为,他仍然是一位同性恋者;
而一些发生同性性行为的人士,性对象并不一定偏好同性,比如一些
从事同性间性交易的性工作者,本身都是异性恋者,艾滋病防控工作
中用“男男性接触者”(MSM)来取代同性恋者一词,就是为了将
这个人群也涵盖在内。

  假如同性恋者占据人口2-4%的话,那么中国同性恋者人口应
为两千六百万至五千二百万之间。各国的调查表明,男女同性恋者的
比例基本为2:1,那么以此推算,中国男同性恋者的人数应为一千
七百多万至三千四百万之间,而女同性恋者人数应该为八百多万至一
千七百万之间。假如排除在性倾向方面尚未有自我认识的儿童,那么
同性恋者在青少年和成年年人的比例会更高,而且这里还未将双性恋
者包括在内。

◆   中央电视台播出《同性恋:回避不如正视》节目

旁白:男同性恋者超过500万,艾滋病感染率达到1.35%,官方首次公开
中国同性恋相关数据,直面同性恋现象表明了什么?对特殊群体的健
康干预应该如何进行?敬请收看今晚《央视论坛》。

主持人:观众朋友您好,欢迎您收看央视论坛。
  
  中国政府的卫生部门在今年的世界艾滋病日之际,公布了一组最
新的调查数据,数据表明中国有男性同性恋是500万到1000万,这个
数据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在中国处于性活跃期的男性中,每100
人中有2到4个人是男性同性恋。同时还公布了另一组数据,就是在
男性同性恋者中,艾滋病感染率达到了1.35%, 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概
念呢?在中国受到艾滋病威胁的高危人群当中,这个人群仅次于吸毒
人群,成为第二高危人群。

  这是中国官方首次对世界公布男性同性恋者的数字和艾滋病感染
率的数字,那么从过去对同性恋话题的隐晦到今天正式公布,这说明
了什么,而这些数字背后又说明了哪些问题呢?那就是我们今天要讨
论的重点,我们今天请到的嘉宾是中国性学会的秘书长、北京大学医
学部的教授胡佩诚先生,还有我们的特约评论员徐慨。

  欢迎二位,应该说,今天我们谈论同性恋这个话题,应该说还是
个相对敏感的话题,我们在这里讨论它呢,并不是我们赞同或批判这
种行为方式,而更重要的是,今天他作为一个客观现象存在,我们必
须去正视它。

  应该说过去我们听说同性恋是通过一些非正规渠道,相对暧昧或
相对隐晦,但是这次官方是对中国乃至全世界公布这组数据,这说明
什么问题?

胡佩诚: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由中央电视台、卫生部来正
式公布这样的数字。应该说在若干年前,我在一些地方的电台也谈过
这个问题。

主持人:谈过同性恋的问题?

胡佩诚:应该说还得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反响。今天我们能够正式来谈
应该说是个大好事。

主持人应该说过去我们的相对隐晦到今天的正式公布,反映了政府的
态度。

徐慨:应该说这种态度是一种转变和一种进步。过去一段时间之内,
我们对同性恋的话题应该说是讳莫如深的“不问、不提、不说、不理”,
现在到今天官方直接公布这个同性恋者的数字,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大
的转变。已经有人意识到,我们与其回避它,不如正视它;与其忽视
它、漠视它,不如去关注它。

主持人:刚才您(胡佩诚)说在一些电台或电视台谈过对这个群体的
调查和关注,您觉得效果怎么样呢?

胡佩诚:应该说很多群体对我们能够公开来谈这个问题,反映还是非
常好的。特别是如果他们觉得本身是一个社会存在的问题,如果能够
公开来谈,实际上对这个问题的进一步解决是有好处的。在我们心理
学上有这样一个基本的原理,可知和可控的事件比那些不可知和不可
控的事件所要给人们带来的伤害要小。所以说把一些大家都知道的问
题公开到社会上,比如在若干年前,是不能谈青少年的性问题,这是
很多媒体非常怕谈的问题,这些年来,我们公开地谈论了青少年的性
问题之后,却得到了很多很好的反应,青少年的性问题反而得到了相
应的解决。

主持人:还有个相似的例子──萨斯(即非典),如果我们不了解它
时,大家对它充满了恐惧,如果我们了解它时,我们会有备而来,我
们可以防患于未然。

徐慨:对这种相对客观存在的现象来说呢,不管是青少年的性教育还
是我们遇到的同性恋问题,有一句老话说,“雨天拖稻草越拖越重”,
你越是回避它,掩耳盗铃一样,把它当作不存在。同性恋本身可能不
是问题,但有可能引发其它的问题危害到社会和公共的健康,那就变
成一个大问题了,但还有个需要说明的是,今天我们公布这个数字,
包括官方、政府的态度有一个转变,并不能代表社会或公众宣扬和提
倡,或已经是接纳这样的现象了,实际上现在更重要地说明我们开始
正视它,想要解决这样的问题。

胡佩诚:现在就像我们在防治艾滋病上,已经可以去宣传使用安全套
的问题。

主持人:前一段炒得特别热。

胡佩诚:若干年前,宣传了半天就给封掉了,因为受到了一些强烈的
反对,现在我们已经公开来谈论了。我很欣赏有一位学者,他曾说过
这样一句话,就好像我们要提倡或必须使用汽车安全带一样,我们要
求他使用安全带并不是要他去出车祸,而是要让他有一种防范的措施。

徐慨:就是让大家培养一种自觉的安全意识,这个非常重要。

主持人:虽然我们不是说鼓励或提倡这种生活方式,但确实这个数字
公布确实发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我们的政府,就过去视为一种
边缘群体,或不在视觉中心的群体,跟它直接发生联系,证明我们在
操作层次上至少解决这个问题,要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所以刚才我讲
了,我们政府公布这个数字有两个背景,一个背景就是长期以来,我
们对同性恋问题有了更科学的认识,社会对它也更宽容了;还有一个
更为紧迫的现实背景,数字讲到了100个男性同性恋者中,可能就有
1.35个人被艾滋病感染,已经成为第二个高危人群了,掌握他们的行
为和数字,对我们防治艾滋病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意义。

徐慨:对,要说防治艾滋病的感染和传播的话,你对这个艾滋病传播
的途径和重点的人群都不掌控,你对它的情况完全都不了解,你对它
的行为方式、心理、生存状况不了解,你就谈不上对它的预防和防护。

主持人:这个人群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隐蔽人群,尤其对于公众来讲,
包括同性恋者自己也说“我是一个黑暗的王国”。

徐慨:老百姓有可能不知道,其实不仅如此,我们从事这方面研究的
人比整体的行为,也未必那么清楚。

主持人:我们该怎么来看待这个群体呢?

胡佩诚:应该说同性恋者是以同性为性对象的群体。他们在欲望上、
在情感和性行为上是以同性作为性对象的,我们绝大多数群体是以异
性作为性的对象。所以,我个人常常用这样一个例子来比喻他们,有
些人爱吃萝卜,有些人爱吃菜,这是在饮食习惯上不同,但在性的取
向上,我们绝大多数人是以异性作为性对象,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以
同性做为性对象的。所以如果在这个层面上来看,同性恋也是我们必
须正视的一个问题。

徐慨:同性恋的现象存在的时间并不短了,但是真正把同性恋现象作
为研究,或作一个打引号的问题来对待,时间并不是很长。实际上对
于同性恋的许多问题还是未知的,还处于一个不断探索、了解和研究
的过程。

主持人:所以刚才讲到,同性恋这个现象历史并不短了,在中国古书
上就有记载,当时就有“断袖之癖”,那么如何去认识它,也是一个
社会的发展过程。

  其实对于同性恋现象,人类社会对它的认识也是有不同的,而且
有个发展过程,比如圣经是不允许同性恋的,而且在中世纪的欧洲,
曾经把同性恋者绞死,刑罚很重,当今社会对同性恋普遍是个什么样
的态度和看法呢?

胡佩诚:现在据我了解,少数国家已经走过了这样的道路,比如像瑞
典在1944年的时候,把同性恋就认定为“非罪”,它不再是一个流氓
罪,不是一个完全违背社会规范的东西,到了1979年时候,它把同性
恋从病态当中删除了,到了1995年的时候,政府允许同性恋者注册为
伴侣。这是一些少数国家,但是大部分国家还是处在一种争论状态当
中,比如说美国它现在50个州实际上对同性恋的看法不太一样,有
27个州基本认可和能够接受同性恋这个现实,有23个州又采取不能够
完全接受的态度,这是大多数国家的情况。那么像我们国家应该说也
是有了一个变化,在一些精神病学家专门对同性恋进行了研究之后,
在2001年,我国在精神病诊断标准中,已经部分地删除了对同性恋是
一种变态或病态的认定。在这个诊断标准里,就明确如果是从幼年时
代开始,而且不能组成一个稳定的家庭,再加上本人认为自我是不和
谐的,才认为是一种性心理的障碍,而绝大多数同性恋都不认为他们
是病态。

徐慨:我可以补充一下。1992年的世界卫生组织对同性恋有个定义,
它是少数人的自然现象,那么从生物学的意义上说,同性恋人群在我
们总的人群当中大概的比例是2-5%,他们还是个少数者的状况

主持人:非主流社会?

徐慨:在中国,最早是把同性恋刑事化的,把它定为流氓罪,后来取
消这个定义,又把它当作病理化来对待,现在又是部分地排除了病理
化,现在又想把它作为正常的、自然的现象去转变,但是这个认识过
程还是非常漫长的。不会在一朝一夕之内,或者在短时间内大家都能
接受。

主持人:它作为人类一个少数群体的性行为,我们正视这样一个现实,
未必意味著我们鼓励它、赞成它,但是这个现实已经存在了。我们有
一个非常大的现实背景,男同性恋是艾滋病感染的高危人群,曾经有
一段时间,把艾滋病和同性恋联系在一起,因为美国查出第一例艾滋
病患者是个男同性恋,1989年中国本土查出的第一个艾滋病毒感染者
也是一个男同性恋。

徐慨:这里需要特别需要澄清一个概念,我们现在总是习惯把艾滋病
和同性恋放在一起,

主持人:划等号。

徐慨:这样的话,人们误以为同性恋者就一定或非常有可能感染或传
播艾滋病。另外,直接把同性恋的性行为跟艾滋病的高危联系起来,
实际上我觉得这些都是不对的。什么叫“高危”,只有某种不健康或
不安全的性行为才是高危的,只有对这些知识不了解的情况下才是高
危的,只有不选择适当的安全性方式,或是不选择安全的性伴侣是高
危的。

胡佩诚:应该说最初对艾滋病也有一种误解,就认为同性恋是艾滋病
唯一的传播者。

主持人:上世纪八十年代,主要流行于同性恋人群。

胡佩诚:后来发现艾滋病不光是在同性恋中流行,在异性恋中也大量
存在,这个误解就消除了。现在我们之所以要关注同性恋,实际上同
性恋的一些性行为方式有人做过一些研究。

主持人:我们需要澄清一些问题,首先,同性恋并不是一定导致艾滋
病的。第二,为什么在男同性恋中感染率会这么高,仅次于吸毒人
群?

胡佩城:联合国又把男性同性恋确切地翻译为男男性关系,英文就是
“men have sex with men(MSM)”,就是男人跟男人有性关系的群体,
在国内有些人做过这样的调查,他认为五分之一的男同性恋者有1个
性伙伴,有二分之一的男同性恋者有2-5个性伙伴,有四分之一的
男同性恋者可能有6个以上的性伙伴,虽然不能说这是一个绝对可靠
的调查,说明了男男性关系在性伙伴数量上要比异性恋多。还有,一
些男男性关系方面的一些问题。

徐慨:刚才讲到了三个问题,一个是性伴侣的问题,还有一个是行为
方式的问题,你是采取安全还是不安全的行为方式,另外,你有没有
安全措施,这三个方面都直接影响到男男性接触和同性恋性行为是否
会或可能感染或增加传播艾滋病,

主持人:也就是说我们男性同性恋感染艾滋病这么高,第一就是性伴
侣比较多,增大了感染的几率,第二,有的性方式是不健康的。

胡佩诚:有些同性恋采取肛交以外,还采取拳交的方式,有的还采取
群交的方式,甚至会采取出血的一些行为,所以这样一些不安全的行
为就很有可能感染艾滋病。

徐慨:即使是异性恋采取这样的方式,也会感染艾滋病,并不是仅局
限于同性恋人群。

主持人:同性恋没有怀孕的压力,男男性关系中很少使用性安全用品,
这也是导致感染艾滋病的一个重要原因。

胡佩诚:据说,有二分之一以上的人都不用,这样导致感染艾滋病的
可能性很大。

徐慨:另外,有些数字就是在有些地区,有一些组织进行了安全性行
为知识的普及,在这些地区的容易受到感染的人群中,明显就是受到
知识普及的人群感染艾滋的比例就小。

主持人:我们在探讨同性恋人群为什么感染率会高?我们如何进行这
种艾滋病的健康干预呢?

主持人:刚才我们说到,官方正式公布这个数字,就是让这个群体在
阳光之下,我们正视而不去回避这个问题,我们在操作上怎么样去帮
助这个群体?怎么才能帮助他们进行健康的艾滋病干预呢?

胡佩诚:对于同性恋群体来说,还是有所区分的,比如同性恋一般可
以分为三类人,一类叫做素质性、绝对性、排他性的,绝对不会有其
它的性取向,还有一类叫双性恋,既可以和同性、又可以跟异性组成
家庭,第三类叫做境遇性,所谓境遇性,就是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下,
特定时间内他可能会发生,对于这样三类人,会有三类不同的处理。
境遇型的,环境调整后他就好办了;双性恋还受到了异性的方方面面
的制约,所以相对还好办一些。那么对于素质型的来讲,如果他们不
是特别要求改变的话,我觉得也不要特别地去改变他们,因为从现在
很多治疗的情况来看,千方百计用各方面的办法进行治疗,有心理的、
药物的,那么治疗成功率也不过2%左右,所以我认为对同性恋群体,
不要拼命想去治疗他们,或者一定要改变他们,这样一些企图几乎都
难以成功的,关键的是应该承认这个群体,我们这个社会还应该接纳
这个群体,让这个群体的生活质量与其他群体的一样,我觉得这样才
是最关键的。

主持人:而且我们提到艾滋病感染,已经不是男同性恋群体本身的问
题,就像你说的有双性恋,我看到一个调查,在中国90%以上的男性
同性恋都组建了传统的家庭,如果他感染了艾滋病,那他很可能波及
到一般人、普通人。

徐慨:这就是我们说,为什么在这次艾滋病日宣传的时候说,为了防
止进一步的传播、进一步扩散和进一步传染,需要把同性恋的问题提
到议事日程上来,因为,如果同性恋的问题得不到正视的话,影响的
不仅是这个人群,还会影响到整个社会。

主持人:我在想作为这样一个特殊人群,尤其他面临社会道德的压力,
对于他们传递这样的信息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说我们大家都知道。

徐慨:你说的这个很重要,我也想讲,现在干预的方式我们不断地在
摸索,有个中的方式比如在深圳就开设了同性恋性病的门诊,针对他
们出现的一些性病病症进行医治;在青岛,当地的政府和有关部门也
创办了刊物来宣传性的安全知识;重庆的一些志愿者──包括同性恋
人群中的志愿者──组成了互助的小组,这些都是积极的干预形式。
我们说的干预并不是要改变他什么,而是更多地给他一些信息。在我
个人看来,现在当务之急要在这个人群当中,广泛地告之他们安全性
行为的相关知识。

胡佩诚:现在一些城市也自发出现一些同性恋的酒吧,包括我在北京、
大连看到的,其实也是政府承认的而且支持的同性恋的酒吧。在这些
酒吧里会看到一个六色的旗子,在国外一些酒吧就把这个六色的旗帜
挂在酒吧的外面,当然我们中国的主要都放在里面。这些酒吧起到了
聚集的作用,在酒吧里他们也散发一些健康教育的宣传资料,而且也
积极做一些健康教育,我觉得通过健康教育,尤其通过自身的相互的
同伴教育,我觉得会保持这个群体更多的向上的(力量)。

徐慨:其实当地政府要做到这一点,也有相当的难度,非常不容易,
现在没有相关的法律和法规作为依据去保护他的行政行为是合法的。

主持人:其实,我们的艾滋病的宣传已经相当广泛了,比如我们知道
如果要预防通过性传播艾滋病的话,最基本的要使用安全套。

徐慨:刚才说到,政府是否是支持。政府无论支持还是反对,如果没
有相关的法律依据,他行使起来会非常的有难度。但是,他为什么会
默许这些东西存在,是因为他会用一种务实的态度正视这个问题,想
办法、探索一些做法来。

◆   解读CCTV播出“同性恋:回避不如正视”节目

             王 浩

  中央电视台(CCTV)总是给人惊喜,我一直不知道这是否是
因为大家对它期望值太低的原因。回避不如正视,我想他们在很大程
度上也是对自己说的,正是同志声音在媒体上──尤其是像央视这样
超级主流上──的缺席,才使得这次表现让人感觉“惊为天台”,大
大小小的同志网站上已经在为这样的表达而欢呼雀跃了,不久前,广
州电视台也播出了对同性恋者的专访,同志们有足够的理由为此感到
振奋。更早的时候,同志网站上都会提醒大家,央视的《大明宫词》
中播放了太子和同性恋人的感情,全剧那诗一样的语言风格也映射在
同志感情上。“春江水暖鸭先知”,敏感的人们感受到了不在“水”
中人所不能体验的兴奋,而敏感人中尤其敏感者却感受到的不仅仅是
甚至不是兴奋。在这样的时刻,我想留下我的言说,因为不管是兴奋
还是牢骚,我们似乎听到了时代对同志发出了更强烈的动静,以至于
这么晚了我还被这样的动静搅的不能入眠,似乎事情发生了变化?

  我也有兴奋,抑制不住的兴奋,我确实想抑制,为这样还很粗疏
的表达就忘乎所以(忘了这样的表达与其说跟权利有关不如说跟病有
关,忘了我下边将要述说的种种不快)而感到没有出息。“要想官,
杀人放火受招安”,一直做反对派,稍微示点好就可能被收编;一直
回避,稍微表示出正视的意思就可能被盛赞,可是我不能对在黑暗中
透出的这点光亮视而不见,我不能对我自己也有的这种“我主圣明”
式的感恩给予太多批判,其实本质上我还是做不到“走自己的路,让
别人说去吧”的潇洒,尤其是这个别人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影响到我
的生活的权威。也许我们可以期待,这样的声音更多地在中央电视台
出现,将来我们出柜的时候更能得到亲朋好友的理解,更少地可能因
为自己的性倾向而遭到解雇,这也是我同一些极端个性派同志意见不
同的地方,尽管我内心里的反叛不遑多让,他们强调同志生活对异性
恋刻板模式的挑战,不是社会化我而是我化社会,对于这样的豪迈激
情我高山仰止,可是生活中的我们不都是福柯,连福柯也在说“没有
同志婚姻就没有文明”,而后现代的人一定会认为同志婚姻是向异性
恋霸权的投降。也许是吧,可是最起码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到同志生活
给人类社会提供了什么特别有力的制度建构,所以同志思想家、艺术
家跳出的反叛之舞很美,更多的人们却在担心是否告诉自己的父母,
怎么在自己的性倾向上过上坦诚而又自然的生活,因为我们一直都过
著隐瞒才能自然的生活。

  所以我觉得当下人们想让大众接受同性恋面临著两重承认:1)
我是同性恋;2) 我不仅是同性恋,而且跟很多人发生过性关系。
后者比前者更难接受。当专家说出了“性倾向就像罗卜白菜”这样在
同志圈子的“陈词滥调”时,我没有觉得没劲,就是因为这个平台所
以足以传达给更多的人。爱好面前无争论,我甚至觉得这样的比喻比
“左撇子”的比喻要好,毕竟只见过很多父母纠正自己儿女“左撇子”
的,没见过纠正自己儿女吃罗卜白菜的。甚至我还很是吃惊评论员很
是发表了一些“政治正确的观点”比如:“这里需要特别需要澄清一
个概念,我们现在总是习惯把艾滋病和同性恋联系在一起,(主持
人:划等号。)就会误以为你是同性恋,就一定或非常有可能感染或
传播艾滋病。另外,直接把同性恋的性行为跟艾滋病的高危联系起来,
实际上我觉得这些都是不对的。什么叫‘高危’,只有某种或不健康
的性行为才是高危的,只有对这些知识不了解的情况下才是高危的,
只有不选择适当的安全性方式,或是不选择安全的性伴侣是高危的。”
这里的良苦用心我们不难体察,甚至MSM的理念也被提出来了,虽
然没有得到更好的阐释,专家说联合国又把男性同性恋确切地翻译为
男男性关系,英文就是“men have sex with men(MSM)”,就是男人
跟男人有性关系的群体,是呀,男人跟男人有性关系并不一定是同性
恋,MSM本身就是搁置人的性倾向而只谈人的性行为的,也就是哪
怕在男同当中,大量的性行为实际是跟艾滋无关的,所以我觉得MS
M还要发展,就是进一步界定,男男插入式无保护性交才是干预的重
点,这些点滴的努力都体现一种对事不对人的智慧,而且对事也要缩
小范围。

  我兴奋还因为这样一个题目“回避不如正视”隐含了一种对以
往态度的内省,甚至嘉宾在节目中所说的“雨天拖稻草越拖越重”、
掩耳盗铃等都体现了一种对以往压住不让表达的不满(湖南卫视那期
节目就遭到了批评),中国传统对同志是友善的,不仅仅体现为主持
人所说的“断袖之癖”(他把癖这样的三声字念成四声特别难听),
还表现为专家们所对比的中国传统没有像基督教背景下那么极端的反
同、恐同,同志运动做了这么多年,美国还有大量的针对同志的民间
暴力,反自然性交罪在法律条文中的废除也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美国著名的《鲍威斯对哈德维克》案中,支持“反肛交罪”合宪的
法官在判决意见中写道:“布莱克斯通描述那著名的反自然罪是远比
强奸更严重的罪孽,一个极其可恶的行为,提到他的名字都会使人性
蒙羞,是一个不能被命名的罪。”而专家所说的中国以前的流氓罪也
根本不是主要针对同志的,同志只是附带地受到打击,同样流氓罪的
被废除也根本不是西方意义上的非罪化,而是因为罪刑法定的原因使
得同志附带受益。这样一个对比实际上是想说的是,传统的宽容使得
中国同志免受类似刑事制裁和纳粹屠杀那样的打击,但是我们从来没
有正视过怎么对待这样一群人。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过,从非罪化
到同志婚姻有一段路要走,比如美国,从忽视到同志婚姻有更长的一
段路要走,但愿说的不是中国。而当下,在疾病领域,我们没办法回
避了,而今年的艾滋病日明显出现了很多对同志正面的报道,而在很
多领域我们还是能拖就拖(这只是一个事实判断,不见得谨慎对待就
一定是负面的)。比如前不久在《今日说法》中播出的南京同性卖淫
的案件,基层法院请示最高人民法院,最高院没有做司法解释又把球
踢到了全国人大常委会,而人大常委会只做了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口
头答复,这就是还在延续传统的无视策略,当然谁也没有说他明确化
了就一定对同志是好事情。福柯说过:“知识是权力的眼睛”,在这
个案件中已经得到体现,公安对同志了解最多,所以公安部的文件就
最明确。但是能不能试著把“知识的眼睛”转换成“权利的眼睛”,
理解了一切就接受了一切。社会完全对同志无知的时候,同志们自得
其乐,有老婆也不怕,谁会想到你是呢,社会完全知道了也不怕,因
为见怪不怪了,不要老婆也没压力了,怕就怕一知半解,还不得不要
老婆,还得瞒著她,你还不好隐藏自己,公开了又麻烦多多,所以我
有断言,中国在相当长时期内同志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前说中国是同
志天堂的一大例子是“两个男的在大街上牵手也不会被当成同志”,
今天你在大城市试试,不是的也被当成是了。但是问题是,总要让大
家知道,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抓住一切机会发出理性的声音,尽量让
阵痛缩短,尽量能够在你隐瞒不住自己同志身份的时候不会得到解雇
的命运。

  看了节目,我喜忧参半,那么多硬伤如鲜花般怒放,先捡最刺眼
的说,主持人真够可以的,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我们在这里讨论
它呢,并不是我们赞同或批判这种行为方式”、“虽然我们不是说鼓
励或提倡这种生活方式”,“我们正视这样一个现实,未必意味著我
们鼓励它、赞成它,但是这个现实已经存在了。”,这样的论调屡次
三番的出现。每次都象米饭里的石头一样硌到我,既然是罗卜白菜还
用的著用什么赞成批判这样的词吗,说这样的句子表达同志形象就像
裹脚的老太太响应革命号召放脚,叫“解放脚”,终免不了扭扭捏捏
欲迎还拒,这样的论调忽略了一个事实,以前的回避恰恰就是这种所
谓的不闻不问不贬不扬的态度,那你今天来这里又说有改变就很牵强。
当然我们可以理解毕竟是在中央电视台,可是如果说不得不说的话,
这么屡次三番的出场就让人怀疑主持人本身的素质了。你就是提倡了
也不会多出来多少同志,你就是不提倡也不会少太多,可是你不积极
表达同志声音会造成很多人一辈子走不出黑暗,毕竟不是所有的同志
都可以生活在资讯发达的地方,有多少偏远地方的同志还以为全世界
只有自己一个人喜欢同性呢?言论表达的受限制确实切切实实的影响
了人,因为我听过很多人告诉我:“如果没有网络,自己一辈子不会
找同性朋友。”顺著这种逻辑推,我们可以知道有多少与网络无缘的
人与同性性行为无缘。因为他们能接触到的媒体开放度实在是有限。
他们不肯“金针度人”。

  还有就是乱七八遭的数字假科学之名充斥论坛,500万到1000万
是一个很保守的估计了,这数字是官方公布的,他们像少报艾滋病人
一样地少报同志。更可气的是,中间距离那么大,如果只能这么大误
差,干脆别估计了,显然他们没有用李银河等专家们公认的数字,本
来人就不多,还狠心掐掉那么多,像他们这样限制表达那么久,很多
人都萎缩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去哪里调查去,这个数字是对全世界从
金西以来科学的挑战,有二分之一以上的人都不用安全套,也不知道
是哪里来的数据,治疗同性恋成功率也2%左右,天那,竟然还治疗,
还成功?!虽然专家表达了不治疗的意思,可是这2%还是给了试图
走出迷茫的同志们以微弱希望,因为照他说的我完全可以问这么个问
题,既然我有可能是2%中的同志,为什么我不可能是2%中的治疗
成功者?这成功两个字暴露了专家的怯,连脑手术戒毒都叫停了,这
样的治疗早该叫停。

  当然,我们可以挑理说因为艾滋才有同志议题,同样是一种病理
化,从理智上我们可以接受因为艾滋病,我们有了更多的表达机会,
因为艾滋病我们有了更多的资源来开展社区活动,因为艾滋病,历史
可能会跟以往变得不一样,这都是可以努力和期待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事实上这次的节目已经给了人们以这样的信心,恶(艾滋病毒之恶),
又一次成了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吗?可是从情感上,有些言说让人觉
得别扭。“我看到一个调查,在中国90%以上的男性同性恋都组建了
传统的家庭,如果他感染了艾滋病,那他很可能波及到一般人、普通
人。”普通人不是要为90%的同志结婚负一部分责任吗?不是你们很
积极得操心为大家介绍朋友吗?不是你们对单身的容忍度很低,以至
于分房提升之类的事情都同婚姻有关,不是你们和父母们一道在催生
著不结婚就没面子的文化吗?更重要的,不给同志婚姻的阻力来自哪
里,就是来自你们,当然这不怪你们,你们也生活在一种文化传统当
中,生活在你们自己也不能选择的一种语境中,可是因为怕影响普通
人所以关注同性性行为的思路总是这样不政治正确。下边的言论也是
如此:

  “还有个相似的例子──萨斯,如果我们不了解它时,我们对它
充满了恐惧,如果我们了解它时,我们会有备而来,我们可以防患于
未然。”“在我们心理学上有这样一个基本的原理,可知和可控的事
件比那些不可知和不可控的事件所要带给人们的伤害要小。”我不想
进行太多的敏感分析了,因为也许他们本来也是说者无心而我这样的
听者有意,或者是我自己太过于亚文化群体中多有的政治正确,甚至
这是长期处于不能表达自己的人们中常见的过犹不及,可是既然我因
为长期不能够表达而对这样粗疏的表达心存感激以至于夜不能寐,当
然这样的表达就应该接受我挑灯夜战的挑剔。

  我有一个梦,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不坐在艾滋病的旁边谈论同志情
感,而什么时候这样的谈论不会引起这么多朋友向我发短信打电话让
我去看,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至于对政治正确这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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